翌日,言嬷嬷、王妈妈登门,一是认一认新主家,二是同花思蓉汇报新宅子的事情。
蒋母虽不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但却是个明事理的。
看言嬷嬷与王妈妈明显是找花思蓉有事商量,她便主动拉了蒋宜莲出门去买菜,给这主仆几人腾地方。
花思蓉怕蒋母心里不高兴,便遣了春燕跟着一路去提东西,临走又给春燕塞了二两银子。
昨日里,宾客多。
王妈妈、言嬷嬷也只是在外头瞧了一眼这院子,姑娘拜堂的时候,她们直接被周围热情的邻里给挤到了旮旯角。
今个儿才算是正经的进门了,也有精力仔细打量一番。
可屁大点儿的院子,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王妈妈是个勤快的,看了两眼,便开始捡了看得见的活计干了起来。
言嬷嬷则靠近花思蓉,轻轻说着话,“怎的没瞧见姑爷?”
原本她们两个也想趁机过来拜见这位姑爷的,好混个脸熟,也有为花思蓉撑腰的意思在里头。
花思蓉解释道,“夫君在二皇子府里当差,原本新婚,是放了三日假的。
偏夫君是个闲不住的,早上给婆母敬过茶后,便去当差了。”
言嬷嬷微微皱眉,“那岂不是没能领着姑娘去蒋府认亲?”
花思蓉闻言,看了一眼言嬷嬷,“夫君说两家出了五服的,不去也使得。
蒋叔叔那里,夫君另有安排。”
言嬷嬷这才面色缓和了两分,可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姑爷走仕途,还要靠着蒋府的老爷们。
原本老奴想着,借着新婚上门认亲的机会,姑娘也好与蒋大夫人处好关系的。
谁知……哎,罢了,姑娘便听姑爷的吧,爷们在外头的事情,咱们女人家也不好过多插手,免得糟了厌弃。”
花思蓉淡笑点头,“言嬷嬷说的是。”
便不再提及此事。
言嬷嬷又提起一事,“姑娘,昨日侯府发生的事情,您可还能记得?”
花思蓉示意嬷嬷继续讲。
“姑娘昨日一直被盖头遮着,您没瞧见,二姑娘昨个儿出嫁,身上穿着的那件嫁衣,大有玄机。
倘若不仔细分辨,她身上那件嫁衣,便同姑娘破了个洞留在青芜院的那件,瞧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言嬷嬷意味深长的说道。
花思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样巧?”
随即,她又解释道,“嫁衣嘛,无非就那几种款式。”
“因着成婚有些仓促,先头那件嫁衣,便是蒋家送来的,我不过再在上面添两针,做个样子。”
“二表妹的嫁衣,好似也是辛家特特送来的。
想来是两家人在同一家铺子里买的,也说不准。”
言嬷嬷:“姑娘,你自已可信?”
花思蓉不说话了。
她本来就是个爱多想的性子,此事容不得她打马虎眼敷衍过去。
言嬷嬷适时的感叹了一句,“不过咱们姑娘福星高照,便是有那阴谋诡计,也没叫奸人得逞。”
万幸,花思蓉顺利出嫁,没出半点儿纰漏。
否则,她这个贴身老嬷嬷,便要以死谢罪了。
花思蓉神色凝重,后背发凉。
是啊,差一点儿啊,就差一点儿,她便不知道今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窘境!
她仔细复盘,“嬷嬷现在住在府外,行事更加方便了。
你今日得空,便抽空去打听,蒋家买嫁衣的那间铺子,近些日子,可有接待过其他客人?”
言嬷嬷点头,这件事好办,这年月买嫁衣的人家,属实不多。
大多是买了料子回家,自已裁剪。
花思蓉继续分析,“我与二表妹穿着一模一样的嫁衣出嫁,有什么空子可钻呢?”
从她与蒋家三人短暂的接触来看,他们对她这个新嫁娘,并无不满。
因此,也不存在要临时换新娘子什么的意图才是。
不对,蒋家没有,不代表辛家没有。
可,这也说不过去啊。
她不过是商户孤女,从名声地位来看,都不及贺知环有一个侯府二姑娘的身份,来得实惠。
所以辛家图什么呢?
言嬷嬷为花思蓉解惑,“侯府二姑娘也就是名头好听,但却不及娶姑娘您实惠。”
“二姑娘的嫁妆不及姑娘的丰厚,且姑娘您是不是忘了,侯夫人是您的亲姨母,世子爷是您的亲表哥。”
“有这重身份在,严格说来,您与二姑娘也不差什么。
唯一差的,便是二姑娘有个侯府庶出的亲爹。
可,姑娘有个京城蒋府的叔叔!
便是蒋老爷与您只有名义上的关系,但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便能叫许多人动心思。”
花思蓉叹气,“此事,恐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辛家大概不知,要是我嫁的不是蒋府旁支,恐蒋叔叔不会替我置办这么多贵重的嫁妆。”
不知为何,花思蓉有一种直觉,她觉得正是因为所嫁之人是蒋怀霁,蒋叔叔看好的人,因此,连带着赠予她的嫁妆都丰厚了许多。
言嬷嬷虽不理解花思蓉的直觉,但她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王妈妈在一旁也听了一耳朵,她不解气的道,“呸,我看那辛家可真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娶了侯府二姑娘还不知足,竟还想打咱家姑娘的主意,也不怕闪了腰去。”
“他们莫不是还打着临场换新娘的主意?也不瞧瞧侯府那么多人,难不成都是吃素的?
就说贴身伺候的,谁还能不认识自个儿扶着的是哪位主子?能有得他们想换就换!”
言嬷嬷不由得佩服起了花思蓉,“还别说,我还真听说过,两姐妹同一天出嫁,却上错花轿嫁错郎的事的。”
王妈妈不敢置信,言嬷嬷继续道,“幸好姑娘一开始就没打算穿那件破损了的嫁衣。”
王妈妈听了不无得意,“那可不!
我家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就习惯给姑娘一样东西买双份。
唯恐坏了,姑娘吵着闹着再要个一模一样的。
上回在蒋府那两枚玉佩如此,这回出嫁的嫁衣自然也如此。
咱们手头又不差那两个银子,犯不着事到临头,耽搁咱们姑娘的喜事。”
就连王妈妈外出给花思蓉置办东西,她都习惯性的给花思蓉带两份。
花思蓉不禁低笑,言嬷嬷看着感叹不已,这便是金银堆出来的底气。
花思蓉瞧着在侯府弱小无助的,实际上,她在青芜院的日子并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