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哪里话,就算没有二夫人三夫人相帮,您还有我们这些忠仆呢,定然也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只是夫人肯定是要受累些的,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啊,都得您过目拍板才成。”
“谁说不是呢,虽说把厨房和园子甩给了两位弟妹,可之后我还是要再看账本往来的,偷闲也只是一时的罢了。”
“哎,罢了,歇也歇够了,我这会儿就回去看看,等会儿大姑娘和大姑爷怕是要回庄府了,我这个当人嫡母的,怎么也要在场给大姑娘撑脸面的。”
“夫人慈爱,大姑娘不过是府上庶女,您不亲自去送也是使得的。”
“罢了,毕竟是侯爷的头一个女儿,多走几步路的事,我也不出侯府,只送到二门就是。”
话别的场面倒是热闹,只一个苦脸的小月隐在一众丫鬟婆子里头,对这些权贵人家生了怨,为大姑娘的好日子埋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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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院
“今日你怎过来我这院子了?府上姑娘们举办的赏花宴,我听着热闹得很,这会儿请的那些个娇客,是都家去了?”
花思蓉也想不到自已在侯府的第一个手帕交,竟是这府上的二姑娘。
二姑娘贺知环,熟稔的挽过花思蓉的胳膊,“回去了。用过午膳,再在水榭玩了一阵子,说了一会子闲话,就各自散了。”
“那你今日陪娇客,定是乏了,怎的还往我这里跑一趟?也不嫌累得慌。”花思蓉合上手里的书,正是一本山川游记。
她亲自给贺知环泡了茶水,推了过去。
“是有些累,身累,心也累。”贺知环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显得有些神色不明。
“蓉表姐,你住这样偏僻,可有对我大伯母不满?毕竟她是你亲姨母,又是侯府当家主母,她完全可以给你安排个更好些的院子住,日常请安出行什么的也方便些。”
花思蓉心下奇怪,她与贺知环接触不多,可短暂的几次接触却感觉相当投契。
只平日里交谈,多是谈论书画,哪里会涉及府中人事。
她按下心中诧异,言语间未流露出半分对侯府的不满,“可是今日环表妹来我这青芜院,磨了脚?”言语间的打趣证实,她确实住得舒心。
又听她继续解释,“姨母也多次问过我是否住得惯,要给我换个离你们近些的院子,是我自个儿不愿。再说,她当初选青芜院给我住,也有她的考量。
我还在孝期,住僻静些,反而更好。
况府上老夫人也是宽厚的性子,我日常请安,只一月两三次罢了,并不觉得难走路远。”
贺知环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可自从大姐姐回门宴上,众姐妹齐齐要她那孤本的抄本。
赏花宴前她就只忙着这一件事,陆陆续续给妹妹们送了书,只余花思蓉一处还未得着。
今日赏花宴上,见着许多娇客,个个人比花娇,她也就靠着才学能在行花令这些环节,出一出风头。
就这,也不是回回都都能拔得头筹,有那花容月貌,又才华出众的一衬托,她这个东道主之一的侯府庶小姐,也就不够看了。
偶尔得了那些夸赞,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在她看来,却似乎总在影射她的容貌太过平庸,导致她情绪低落,言语间难免带了出来。
最后好好的一场赏花宴,反倒是因着她,落得个草草收尾的结局。
且她,还落了个恃才傲物的名声。
她这心里如何不难受,这不,不知不觉间就走进了花思蓉的青芜院。
想着等会儿回去二房,还免不了被嫡母一顿说教,又近距离瞥见了花思蓉那副绝世容颜,白皙无暇,就忍不住想酸上几句,
“今日的赏花宴,要是表姐能同去,定能大放异彩,叫那些狂徒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表妹何出此言?”花思蓉不解,淡泊如菊的贺二姑娘,怎么也俗气起来了。
明知道她还在孝期,哪里也去不了。
“不过是今日被晃花了眼,嫌弃起了我自个儿这张脸来。”贺二轻抚自已那张平凡的脸颊,面露委屈。
花思蓉不忍小伙伴钻牛角尖,准备介绍一本好书,转移她的注意力。
“来,我这本山川游记借给你瞧,你瞧上一会儿,我保你心情大好。真正领略什么叫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大美的山川姿态各异。”
“什么书,竟有这样的奇效?”贺二也十分捧场。
她拿了书,却没有翻看,只问花思蓉,“表姐,这个世界上的书籍,独一无二的叫孤本,两三本也算珍本,可多出了许多的抄本,那是不是就该叫烂大街,配不上千金难求了?”
花思蓉知她话中有话,可不知内情,只中规中矩的回道,“抄本有价值,免得珍贵的古籍无故失传。可孤本却难得,极有研究价值。”
“表姐的意思,就算多几本抄本流传世面,也不影响孤本的价值吗?”
‘额’,这……
影响肯定是有的,且还得视孤本本身的内容来鉴定,影响是大还是小。
不过这话花思蓉却不好细说,贺二姑娘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
“我不该为难表姐的。”贺知环扬起一个勉强的笑脸。
她心中知道,孤本要是还能留在手中,她虽送出去几本手抄,心中痛失珍品的痛苦到底有限。
可她一个庶出的庶出,侯夫人又通过大姐姐的嘴来办这事儿,醉翁之意肯定不在一份价值有限的手抄上面。
她的目的一定是把孤本留在府里,她们这些出嫁的女孩儿只配带走抄本。
要是再不要脸些,直接上门来讨,或者随便找个物件来换,她一个不得宠的庶女难不成还能拒绝?
那时,她满心的苦涩无人诉,在花园子里乱逛,无意中走到了青芜院附近,想着这是大伯母的亲姨侄女,这才起了心思结交。
可几次相交下来,花思蓉却是拿了真心待她的。
别人拿真心待她贺二,她自然也做不出来侯夫人那样的恶心事来,先前的谋算在心中过了好几遍,最终也化作虚无。
而花思蓉在贺知环几经变换的脸上,寻到了些许端倪,她为打破僵局,出言转移话题,“环儿妹妹,你姨娘可知你时常往我这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