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孟公子定亲后,刚开始的时候,还不甚在意,依旧是那副淡泊人情世故的模样。
可自从她这丫头给二人暗中传情的时候,二姑娘也免不了俗,竟也开始悲春伤秋起来。
刚开始还以为是患了相思病,可后来她这个贴身丫头才慢慢的琢磨出不对劲儿来。不过她作为二姑娘身边最贴心的大丫头,心里却暗自窃喜。
姑娘要是顾忌自已的面容不够柔美,那她这个最得她信任的大丫头可不就机会来了嘛。
孟公子那样的有翡君子,她也同样爱慕啊。何况她是姑娘的陪嫁,天然的是要做姑爷的通房丫头的,她恋得天经地义。
作为丫头,她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姑娘跟孟公子婚后能够琴瑟和鸣,一方面又不希望孟公子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家姑娘,也想他分点儿深情到她们这些丫头身上来。
可不管怎样胡思乱想,最最主要的还是,她要替孟公子保住他应得的利益。
比如,姑娘当做陪嫁的孤本。
她为二人传信的时候,最是知道孟公子对此书的推崇。
要不是顾忌姑娘家的脸面,二姑娘说不准经不住对方和香草的软磨硬泡,早早就把真迹给私底下递了出去。
还好,贺知环顾忌着名声,只浅浅抄录了她自已觉得特别好的几段,让孟公子暂解饥渴。
这会儿孤本的归属受到来自侯府当家女主人的威胁,不仅二姑娘急了,香草也急了。
且香草还有个想法,她要是替孟公子保住了此书,必然是要在未来姑爷那里记上一功的,等以后过门了,提做姨娘也能顺理成章不是。
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她不得不顶着被姑娘怀疑的风险,诉说着她自已的见解。
“可表姑娘身上有再多的好,也抵不住她有一个精于算计的姨母。她在大房里拿捏她手下那些庶女便罢,怎的好意思把手伸到咱们二房来的?”
“姑娘在二房,本就有严苛的嫡母教导,这下还要再加一个侯夫人,这日子可还怎么过。”
“表姑娘的日子再不好过,可这府里能对她指手画脚的,也只有侯夫人一个,就是咱们夫人和府上三夫人对表姑娘有什么意见,也不能明着说出来。”
“你倒是瞧得明白。她一个孤女,无父无母,倒是过得比我这个侯府千金的日子还要好?”贺知环没好气地道。
“可不是。姑娘可别太过心善,有的人可不值得姑娘一片真心。那蓉表姑娘就算跟姑娘再好,在关键时候,也不可能维护姑娘,而抵抗侯夫人的。
何况,您还送了她一本抄本呢,她可是跟着沾光,占了大便宜了。”花思蓉太美,香草瞧着就不太喜欢。
要是府上正经的主子,她自然是不敢有旁的心思的,可那不是个四面靠不住的表小姐嘛,据说现在还穷得很,有什么值得她一个高门贵女身边的副小姐瞧得上的。
“表姑娘以后拿着您赠的好书,得了夫家的另眼相待。只有姑娘您,因着侯夫人的算计,说不准还没嫁进孟家,就先失了公婆的喜爱。”
香草不敢说孟公子因着这事儿,不再喜欢自家姑娘的事,只能拿她未来婆家的态度说事。
不过,贺知环却也听进去了,女人嫁人,不只是嫁的男人。更多的是与她一同生活在后宅的婆家人,尤其是未来婆母。
要是婆媳关系处得好,那婚后生活幸福指数要上升好多个台阶。
要是婆婆从中作梗,那日子能过得比黄莲还苦。就是她拉着儿媳妇立规矩,都能要人半条命,莫说还能名正言顺的往儿子房里塞人,那才是搅得你一刻都不安宁。
贺知环心中越想越堵得慌,“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大伯母来这一出,我其实真想跟蓉表姐做个手帕交。”
“可惜,我们两个注定差了一层缘分。”她已经隐隐有再次被说动的嫌疑。
“香草,你是我的贴身丫头,跟我情同姐妹。我不希望我出嫁的时候,遇到大姐姐那样的糟心事,身边人一个都留不住。”香草的心思,贺知环很难说她没有窥探一二。
卖身契还在二姑娘姨娘手中捏着的香草,赶紧磕头请罪,“奴婢不敢,奴婢一辈子都会对姑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即便是当了孟公子的姨娘,她肯定还是跟自家姑娘是一条绳子上的,这点儿眼力劲她还是有的。
贺知环神色不明,打了个呵欠,“那就好。关于那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也不要再提。好了,我困了,睡吧。”
留下脚踏板上的香草,睁着一双眼睛,睡不着。
她今天送去青芜院的根本不是什么抄本,而是孤本!
唯一的孤本!
只是被她偷偷换了封皮。
谁知,姑娘却临时变卦,可真是害苦了她。
不过,她又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逸梅园
“你昨日去了青芜院?”沈氏梳洗的时候,问了一句问琴。
“是,夫人那样看重表姑娘,我这个当奴婢的,可不得让咱们表姑娘打心眼里记得夫人的好嘛。”
问琴笑嘻嘻的给沈氏递了洁面的帕子,“下晌,府里赏花宴结束,奴婢闲着无事,就去表姑娘的院子瞧一瞧,正好与二姑娘错过了呢。”
“噢?二姑娘又去了青芜院?”沈氏洁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是。”问琴神秘兮兮的附耳道,“二姑娘给府上姑娘们送了孤本的抄本呢。据说人手一本,连咱们表姑娘都跟着沾光,得了一本呢。”
沈氏扬了扬脖颈,脸上带笑,“二姑娘跟家中姐妹关系真好,有好事都想着她们呢。”
“可不是。”问琴附和,“只那孤本二姑娘曾放话,要世子爷大婚才交出来,这事儿可要奴婢再去……”
沈氏摆手,“暂时不要有动作,咱们再等等看。”当然,等到世子爷大婚,肯定是不行的。
“昨日那抄本,你可瞧见了?”沈氏又问。
问琴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掩饰极快,沈氏心情好,根本没发现不妥,“瞧见了,那字可写得真好,瞧着就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