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摸了摸月明的头,就像我曾经经常做的那样。
“过去是我不够勇敢,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和无所谓的名声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想来,那年他们在我耳边说那些污言秽语的时候,我就该把他们的舌头剁下来。”
月明破涕为笑,吸了吸即将落在的鼻涕:“那你那时候就该去坐牢了。”
沈成策像哄小孩一样哄她。
下定这个决心并不困难,活在煎熬里的囚徒也想为自己寻找真正的生路。
“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给我个机会。就算是让我赎罪。”
“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故事的开始,我们就都知道。
那些人是不会死的。
那些以折磨虐待人为乐,打着治疗的名号行不轨之事的人,不会因为两句没有证据的控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们转身就忘了,自己活得好好的,名利兼收,享尽天伦。
就算所长干的事情被揭露,这世上万千同样的事情仍然会发生。
月明年少时读书,曾读到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没有人可以救我,起码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天晚上,我又做梦了。
梦里的沈成策刚刚完成篮球赛,又要凑上来,这一次,我没有推开他。
校花又来送水,沈成策笑着拒绝了。
他指了指我,说:“我们是一对。”
梦里的世界比外面友好得多,好多女同学都在尖叫,呐喊声和祝福声包围了整个操场。
穿着校服的月明从角落里跳出来,对着沈成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上嘟嘟囔囔,说着:“嫂子,要请客吃饭哦。”
我先一步独立,带着月明离开了父母的压迫。
我们从小活在一个开放又包容的世界。
这世上的人只会为幸福鼓掌。
如果你爱上一个和你有着相同性别,别人只会夸你勇敢,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感情。
梦境的最后。
荷兰小路上烤肉香四溢,有人高声呐喊,一切为了幸福。
一切为了幸福。
可是雨越下越大。
回不去的路我比谁都清楚。
“经法院审理判决,被告人沈成策因故意杀人罪,非法拘禁罪,不正当商业竞争罪,情节恶劣,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他的双手戴着镣铐,人却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仿佛他不是罪人,而是谁的英雄。
可英雄的罪名足够让所有人为之胆寒。
他杀了所长,杀了有关戒同所暴力虐待案有关的所有人;江怀安的小厂被他逼到彻底破产,不得已只能被债主追得跳;落差太大,林蔓彻底疯了;过去曾出言不逊的合作伙伴被他断了个干干净净,几乎连夜被驱逐出了京城。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
可也有不一样的声音,说这些蜜罐里长大的人,大都是没有道德良知的神经病。
那之后,沈氏一夜之间陷入经济危机,股票大幅度下跌。
警察在别墅废墟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月明。
她伤得很重,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可怜兮兮,被害人的身份几乎不用查实就能落正。
那栋别墅里唯一没有损坏的,就是我的遗照。
照片没有落灰,可人脸已经渐渐模糊。
网上对此案的呼声很高,各方各界都在关注,关于沈成策资本主义草菅人命的讨伐声比春节那天的炮仗还要响。
而沈成策对一切罪名供认不讳。
镜头里的男人一脸猖狂,嘴里说着无法无天的话,对生死离别的到来漫不经心。
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记者采访问他杀人动机。
他说没什么,不过是那些人办事不利索,弄死了他想玩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社会舆论声越来越大,无数细节被从暗网扒出。月明作为受害人,用隐忍的哭腔承认了戒同所内幕有鬼。
人们怜悯这个无辜的善良女孩,力图还原事情的真相,给“当世活佛”一个交代。
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证据,真要追根溯源的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