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死废物醒了,自已出门了?”熊卫红暗道,旋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都躺了好几天,也不见他醒,哪能家里一没人他就醒了。就算醒了,躺了好几天,应该也下不来炕、走不成路吧。”
“山神爷(老虎)断了顿,把那死废物叼走当干粮了?”
“还是说谁家死了闺女,把他偷走配阴婚了?”
……
不大会儿,熊卫红就给熊横设计了N+1种花式死法,但她还是出门去找了,谁家丢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不找啊。
出了家门,熊卫红下意识地往右走,这是跟回村相反的方向。
一口气走了大概有二里地,熊卫红来到一处小院外面。
推开木栅栏门,径直登堂入室,熊卫红看到已经醒来的熊横正靠在炕柜上,喝着司家老大喂的小米粥。
“大哥,你醒了咋不说一声就到处乱跑呢?”熊卫红抱怨道。
“说一声?跟谁说?”
一个中年妇女撩开棉门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跟她年龄不符的沧桑,就连不长的头发,都有一小半已经白了:“昨天晚上我去你们家看我奶儿子,除了我奶儿子,你们家一个鬼影子都妹有。”
“没人照顾我奶儿子也就算了,房门大开,大炕灶坑里的火已经灭了,连被子都不给他盖,你们这是要生生冻死他啊……”
中年妇女叫熊秀梅,是熊卫红她们没出五服的姑姑。
熊秀梅年轻的时候去省城喜都念过卫校,后来去大医院实习,认识了一个叫司杏林的年轻医生,俩人一见钟情,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就闪婚,可谓是新时代自由恋爱和婚姻的典范。
婚后俩人度过了一段甜蜜时光,但好景不长,57年反老右,司杏林他们医院也分到几个指标,司杏林运气好,抽签拿下了一个指标。
本以为也就充个数,哪曾想后来形势越来越严重,再后来司杏林干脆被下放到农村,好在熊秀梅家就是农村的,两口子回了熊家屯。
可能是熊家屯风水好,熊秀梅在60年也生了对双胞胎儿子,司杏林给起名为司一乾和司一坤。
刚到熊家的奶娃娃原主没吃的,是熊秀梅的奶水救了他的命。
再后来,司杏林在一次又一次的PLAY中,太嗨皮,了结了自已。
熊秀梅身体不好,司老大跟原主一样,早早就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作为布莱克五类家的小狗崽子,司一乾连正常下地挣工分的资格都没有。为了不挨饿,他只得上山打猎、采山货,然后弄到县里的黑市卖。还不到20岁的司一乾,居然在黑市里闯下不小的名头。
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司一乾在一次黑市交易中被抓了现行,判了10年,送到农场劳动改造。
好在今年政策放宽,加上司一乾在农场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了。
原主跟司老大司一乾的关系是最好的,不能说他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反正抵足而眠、穿一条苦茶子这种事俩人没少干。
司老二司一坤则无比痛恨原主。
在娘胎里争营养就没争过大哥司一乾,出来了,母乳还得分给熊横吃,司一坤严重发育不良,身高不到一米七,体重不超过一百一。
要知道司一乾可是一米八几,一百六七十斤的大块头哟。
司一坤无差别痛恨大哥司一乾和奶兄弟熊横。
“三姑。”
宿醉的熊卫红现在脑袋还疼,听着熊秀梅的絮叨,不耐烦道:“你只是我堂姑,又不是亲姑,你没资格说教我,我家的事也轮不着你管。”
“行……行……”
熊秀梅气得手直哆嗦:“我不管,不管,你们家的事,往后我再管我就是你养的。老大,把大横子送回他家去,让他自生自灭。”
“娘,您老别说气话啊。”司一乾阴阳怪气道:“你管的是你奶儿子,又不是某些吃白米拉黑屎,甚至只吃不拉的白眼狼。”
“你说谁呢?谁是白眼狼?”熊卫红不乐意了。
“谁搭茬,我说的就是谁。”司一乾道:“我兄弟对某些人掏心掏肺,换来的回报却是要把我兄弟冻死,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少在这污蔑人。”
这么大的罪过,熊卫红肯定是不能认的啊:“我出门的时候,房门关得好好的,肯定是被风吹开的,对,就是被风吹开的。”
说完,熊卫红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扶我起来。”熊横挣扎着要坐起来。
“起来嘎哈呀。”
熊秀梅没好气道:“起来回家让人继续把你冻冰棍啊?消停待着得了。红烧肉大米饭供不起你,窝窝头、咸菜疙瘩管够。”
“嗯呐呗。”司一乾也道:“大窝囊,你踏实住着就行,有我口吃的,就饿不着你。就算粮食不够吃,也是你吃干的,我吃稀的。”
大窝囊是司一乾给舔弟妹原主起的外号。
熊横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乖乖躺了回去。喝完一小碗司一乾喂的小米粥,困意上来,在司一乾的服侍下,又躺下盖被睡着了。
年轻真甜蜜好,倒头就睡。
把司一乾拉到院里,熊秀梅压低了嗓门,道:“老大啊,你在农场的时候,要不是大横子接济,你娘我早就饿死了。咱可不能学你大山叔那一家子,从根上就是坏的,自私自利、忘恩负义是他们的家风。”
“必须不能够。”
司一乾把胸脯拍得咣咣响,道:“虽然你儿子我把钱看得比命还重,但知恩图报四个字我还是记在心里的,娘,你就放心吧。”
“唉。”熊秀梅拍了拍司一乾的手背,叹了口气,道:“你弟弟要是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嘎达猫着呢。”
当年黑市事发,司一乾给司一坤断后被抓,被判十年。
司一坤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有说他往北边毛子那跑的,也有说他南下跟人去了红空。
……
熊横在司家一住就是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里,司一乾和熊秀梅母子俩对熊横的照顾也算是尽心尽力,大鱼大肉肯定是妹有的,不过每顿能保证给他吃一个鸡蛋,隔三差五还能给他炖只鸡吃。
没有一口鸡蛋和肉是白吃的,熊横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不说,就连体重都涨了十来斤。不过熊横还是瘦,一米八几的大个,体重还不到130斤,身上唯一让他满意的地方就是肚子上那几块腹肌。
“我甜蜜怎么就那么看不惯你这么悠闲的死出。”
难得遇到一个大晴天,熊横躺在司一乾姥爷留下来的躺椅上,看着趴在他脚边的小土狗,满脸坏笑道:“要不给你找个班上?”
可能是感受到了来自熊横的不怀好意,那个叫小黑的小土狗懒洋洋站起来,抬起后腿,冲着椅子腿呲了一大泡,然后飞也似地跑了。
如果小土狗能说话,肯定会说:“上班?上个卵!这辈子都不可能上班。城里的班都是萝卜坑,你算哪头蒜啊,还想填人家的坑。”
“嘿,我这个小暴脾气。”
被一条土狗给欺负了,熊横站起身就要去追,估计是起猛了,刚站起来脑袋就一阵眩晕,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好大会儿都没缓过来。
“大哥。”
就在熊横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腚眼……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新棉袄新棉裤,用一根红头绳扎着一个大马尾的女人看着自已,跟甜蜜刚结婚的小媳妇似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熊卫红。
“哦。”
熊横又缓缓闭上了眼,淡定地“哦”了一声。
其实他心里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淡定。
熊大山和王翠花两口子的底子都不差,尤其是王翠花,一米七几大个,盘靓条顺,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一枝花,俩人生的孩子自然不会差。17岁的熊卫红长开了,比王翠花当年还靓女。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熊横在心里长吁短叹道。
“我要订婚了。”熊卫红缓缓道。
“你说什么?”熊横猛地睁开了眼睛。
麻蛋的!
虽然不是原身,但熊横怎么有种被种草了的感觉呢。
“我说我要订婚了。”
熊卫红看着熊横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订婚?跟谁?是你那个叫张伟的同学吗?”熊横发出了死亡三问,刚问完就后悔了:不会暴露了老子偷听她们姊妹闺房密语吧?
果然,熊卫红先是盯着熊横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问:“其实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是有意识的,能听见我们姊妹说话,对吗?大哥。”
“有个屁。”
熊横忙否认:“我早就知道你喜欢你那个叫张伟的小眼镜,可是你别忘了,咱们是有婚约的,你跟别人订婚,是重婚罪。”
“大哥,我小看你了。”
熊卫红道:“你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居然还知道重婚罪,不简单啊。跟我讲法是吧?那我告诉你,根据80年9月新修改通过的《婚姻法》,第三条就是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
“咱俩那婚约,就属于包办婚姻,是不合法的。”
“尼玛哟。”
熊横摸了摸脑袋,心说:“说好的年代爽文呢,怎么成了麻蛋的退婚流废柴文,老子的重瞳至尊骨呢?戒指老爷爷美女师尊出来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