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接一下电话,先挂了。”戴家泽挂断妈妈电话,接起曹吕电话,语气里透着一丝不爽,“双口哥,什么事啊?”
“家泽,我知道你很气,但是你先别气,”曹吕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愧疚,“局里面有个专案,要从我们所抽两个人。应委员的意思,还是办案组出一个,反诈中心出一个。”
戴家泽听出来了,这是要抓自已壮丁了。他没有表态,默默听着。
“办案组那边出的你的老搭档,张东旭,”曹吕“嘿嘿”笑了一声,说,“所以咱们这,还要辛苦你一下。”
什么差都要出,什么活动都要参加,牛马也是有脾气的!戴家泽思索了两三秒,打起来马虎:“双口哥,我们就是说,局里的安排肯定要服从。但是,就是说,我们所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且我走了,兄弟们值班压力很大。话又说回来,局里的安排必须要服从……”
电话那头,曹吕被戴家泽的车轱辘话弄得很不耐烦,他也不废话,直接保证:“你尽管去,干出成绩了,该争取的荣誉我肯定帮你争取!”
画了一张大饼,但是有总比没有好,戴家泽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就同意了。专案初定是七天,全脱产。戴家泽交接了较为紧急的事,第二天一早,和张东旭一起,坐上了去局里的车。
星呼市公安局坐南朝北,两栋主楼像两个反括号连在一起,也像一对扇动的翅膀,象征着星呼公安鹰击长空般地生命力和战斗力。此时在南四楼正中间的会议室,围着二十多个民警,坐在首位的,是星呼市公安局的政委。
政委已经五十多岁了,说话中气十足,比戴家泽这些年轻人还要精力旺盛。他简单讲了半个小时,提醒大家,参与这次专案,思想上要重视、部署上要缜密、行动上要迅速……接着就把话筒让给了年轻人,自已赶到下一个会场了。
现在拿着话筒的是成真。
“很荣幸局里让我担任这次专案组的组长,我一定尽心尽力……”成真先向领导表态,接着做起分析,“这次召集各位精兵强将,主要是这起事件涉及人数多,最近各个派出所都接到过老年人旅游被骗的警情。”
“第二就是涉及的群体特殊。老年人已经失去了造血能力,全靠子女和存款,遭受经济损失的心情以及后续的影响,不能用年轻人的眼光看待……”
成真在上面侃侃而谈,戴家泽在下面心生感慨。他从警的师父就是成真。时间拉回两个月前,那时候,南岱派出所的民警们还不知道,一个月后他们将被人们用审视的目光看待,并且被打散、分离。
当时正是戴家泽值班,他出警回来,趴在桌子上休息。成真忽然满面愁容地找到他,给他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一家烧烤店的监控。生意繁忙,每一桌都坐着大快朵颐的顾客,欣欣向荣、一片和谐。变故来得很快,一个头发剃得仿佛光头、穿着白色短袖的胖子走到两个女孩的桌旁,伸手摸了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
女孩惊慌抬头,似乎骂了白短袖胖子两句,两手推在白短袖胖子的肚子上。白短袖胖子很给面子地后退半步,嘴里似乎说了什么,另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女孩抄起桌上的啤酒瓶,狠狠砸在白短袖胖子身上。
正常人被砸这么一下,十有八九要疼得动不了。白短袖胖子显然也疼了一下,但他只缓了半秒钟,就愤怒地揪起白色衬衫女孩往地上砸。白色衬衫女孩被砸懵了,躺在地上不动,被白短袖胖子揪着头发往外拖。
牛仔外套女孩见状,冲上去拽住胖子的裤腰带,嘴里喊着什么。周围的顾客本想施以援手,从外面又冲进来两个高胖子和一个矮胖子。矮胖子穿着黑色短袖,上面印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鹰,一个高胖子赤膊,露出满背纹身,另一个高胖子穿着绿色衬衫,动作相对柔和。
这三个人抄起店里的凳子、啤酒瓶胡乱挥舞着,棍棒无眼,店里的顾客四散而逃。两个女孩子想反抗,又怎么会是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的对手?她们被单方面揍了一顿。
视频最后,四个男的扬长而去。
戴家泽看完,不明就里,问:“师父,这应该不是在我们辖区,怎么了吗?”
成真叹了一口气,说:“这里面有两个人我认识,几年前就是我办进去的。他们前一年刚出狱。这件事热度太高了,我们派出所要变天了……”
当时的戴家泽还很稚嫩,他怎么都想不到,几百公里外的一起案件,会改变这么多人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