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人家自已就能达成合意，没有你的用武之地啊。”刘楚兴看着张子民，露出审视的眼神，仿佛在期待对方做噩梦圆回来。
这个眼神戴家泽很熟悉，和张东旭一起审查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他时常会露出这样的眼神，这是独属于办案民警的眼神。
“你少这样看人，”张子民白了刘楚兴一眼，说，“当时我也以为事情会就这样结束，但他们谈婚事那天，又吵翻天了。”
戴家泽问：“吴大江和姜小河的爸爸不是很对脾气吗，他们俩控制不住局面吗？”
张子民沉默了一会，可能在回忆当时的情景，说：“从当时我出警看到的情况分析，他们俩虽然一直在劝，但双方妈妈的战斗力太强了，他们确实没法控制局面。要不是我们身份在这，天生带点威慑，再加上调解专家吕主任坐镇，估计我们也劝不住。”
戴家泽和刘楚兴都不是刚参加工作的小白，见识过各种唱念做打般地耍无赖，知道不可能光靠一身警服就把工作做掉。
这次张子民能控制局面，十有八九还是因为带上了吕文武。他作为南岱派出所聘请的专职调解员，除了一身调解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在南岱生活的几十年里，积累了得天独厚的人脉资源，而顾家庄更是他的大本营。吴大江和姜小河肯定认识吕文武，而且能和吕文武追溯到亲戚、战友、朋友之类的关系。
“他们怎么会吵起来的？”戴家泽问。
“别提了，这次是姜小河搞的幺蛾子，”说起当时的事情，张子民还是一脸无语，“姜小河非要吴大江证明自已没有出轨，咱们都是民警，都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证实不能证伪。”
“吴大江把手机里的通话、聊天、转账记录什么的全都给姜小河看了，姜小河不信，说吴大江有备而来，该删的早都已经删掉了。”
“吴大江实在没有办法，当着双方父母的面发誓自已从来没有出轨，未来也不会出轨。发誓这玩意能不能信是一回事，但做到这一步，怎么说也应该稍微让步了，毕竟确实没有吴大江出轨的证据，而且周围的邻居、朋友包括生意伙伴，对吴大江的评价都是老实人。”
很多丧心病狂的案例中，如果对犯罪嫌疑人开展社会面调查，邻居们的评价往往也是“老实人”。这个三字形容词通常意味着一个人没有其他优点，而不是这个人有多么地遵纪守法或者恪守公序良俗。
“主要还是没有证据。”戴家泽小声嘀咕了一句。
张子民看了戴家泽一眼，接着说：“姜小河说发誓没什么用，让吴大江写在纸上，签字画押。”
听到这里，刘楚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对姜小河的观点表示赞同。
“婚还没结，就要写保证书，吴大江还想着拿捏姜小河呢，当然不愿意写。这下场面就僵住了。吴大江家就想先回去，给双方一个缓冲，另挑时间谈婚事。姜小河的妈妈不知道抽什么风，冲上去揪住吴大江，说他是不负责任的渣男。”
“吴大江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儿子被揪住了，三两步冲上去，揪住了姜妈妈的头发。姜妈妈反应很快，立马反过来揪住了吴妈妈。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在场的其他人反应过来，姜妈妈和吴妈妈已经打成一团了。”
“描绘得这么细致，当时你在现场吗？”刘楚兴忍不住吐槽起来，“你在现场怎么不阻止她们打起来？”
“我要是在，怎么可能让他们打起来？”张子民反问道，“我们现在是在闲聊，不是在做汇报……”
张子民还想解释下去，却被戴家泽瞪了回去。他咽了口唾沫，说：“吴爸和姜爸都上去拉，两个大男人却硬生生拉不住两个妇女。也不知道吴妈妈是不是故意的，她一边和姜妈妈打成一团，一边把姜家的东西撞得东倒西歪。”
“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姜妈妈和吴妈妈互相扯着头发坐在一片狼藉里面，姜爸爸已经把门关上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在外面看热闹。我们一到，姜妈妈和吴妈妈就自动分开，围着我们叽叽喳喳个不停，好像谁先跟我们说上话谁就有理。”
“老吕和我一人一边，把他们分开，分别听他们说。总之，双方的诉求是一致的，都想体面地把婚结了。但姜小河就是抱着吴大江出轨的传言不放，非要他写保证书。”
戴家泽皱了皱眉，觉得事情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刘楚兴也察觉到了异样，说道：“这个姜小河，是想反过来拿捏吴大江啊，而且已经拿捏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