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安庆怜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种种美好的事情如过眼云烟,消失不见。
她的心像是被重重迷雾笼罩,那些曾经的甜蜜此刻只化作了无尽的苦涩,在她的胸腔内翻涌。
她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起身就走了。那离去的背影略显单薄,却透着一股决绝,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徐淮的心尖上,可他却无力挽留。
回到家的徐淮整日酗酒,昏暗的房间里堆满了酒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味。他常常以泪洗面,眼神空洞而又绝望,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冯如烟实在是受不了了,看着徐淮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决定让二人见最后一面,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男人重新振作,或者彻底死心。
这天晚上,徐淮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西装,精心打扮一番。他来到餐厅,这是一家充满复古韵味的西餐厅。餐厅的墙壁是复古的欧式花纹壁纸,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一颗颗水晶如同璀璨的星辰,散发出迷离的光线,将整个餐厅笼罩在一种浪漫又略带忧伤的氛围中。餐厅里摆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琴身倒映着灯光,泛出优雅的光晕,偶尔有乐师弹奏出舒缓的旋律,音符在空气中飘荡,像是在为那些用餐的情侣们编织着美好的梦境。
桌椅是深棕色的实木材质,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制餐具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餐具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玫瑰的芬芳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奢华而又温馨的氛围。餐厅的窗户上挂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只微微拉开一角,能看到外面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的景象与餐厅内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徐淮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眼神始终盯着餐厅的门口,在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心中满是期待与紧张,那些过往的回忆如幻灯片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然而,直到餐厅打烊,唯独没有见到安庆怜的身影。
他失落的回到家,刚进门,电话铃声就突兀地响起。他急忙接起,电话另一端的安庆怜语气平淡地说:“不要再找我了!”没等徐淮说话,对方就把电话挂了,那冰冷的“嘟嘟”声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自此之后二人就失去了联系。
看着身边的老奶奶,我心中满是好奇,轻声问道:“做出那样决绝的决定,你后悔吗?”安庆怜缓缓摇头,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不染任何情绪,像是一潭深邃的湖水,平静而又神秘。
“我并不后悔。反而时时刻刻的庆幸自已当初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我这个人虽出身贫寒,但心高气傲,在最爱他的时候,我也想过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可我想到了他的妻子,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结局,我输不起!”她的声音平稳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那你愿意再见他一面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愿意,我们现在都老了,变丑了,我希望我在他的记忆里永远都是年轻貌美的样子!”安庆怜抬头看向我,腼腆的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一丝对过去的怀念,“我如果当初就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惦记这么多年吧!”
俩人没办法见面,这让我很为难。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得了阿兹海默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想见你最后一面!”
安庆怜依旧摇了摇头,“算了,相见不如怀念!”
既然不想见,我也不能为难人家,我留下个电话,告诉她如果后悔了记得联系我。
回到茉莉诡事事务所,我将事情的经过讲给朱儒和芬迪刘听,俩人陷入了一阵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像是在为这复杂的局面打着节拍。
“那现在怎么办?”朱儒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准备把定金退回去,这单生意不做了!”我有些烦躁地说道,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疼不已。
芬迪刘急忙说道:“那不行,徐淮安现在病的很严重,说不上哪天就走了,你总不能让他带着遗憾离开吧?”
“这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人家不想见我还能强行把两个人摁在一起吗?”我一边想办法,一边往嘴里塞葡萄,用力地咀嚼着,试图让自已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
“人非圣贤谁能无过,男人最了解男人,徐淮安肯定是爱安庆怜的,要不然也不能改名字!”芬迪刘皱着眉头说道。
朱儒嘴角微微抽动,不屑的说道:“这种低成本的事情谁都能做,改个名字就把自已曾经做过的混蛋事情抹掉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徐淮安和冯如烟他们两个是家族包办婚姻,根本就没有感情!在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双方无论是谁出轨了都很正常吧?”我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问题。
朱儒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既然为了利益放弃了自主选择配偶的权利,那就应该负责到底。要享受着家族联姻带来的便利,又要自主选择配偶,啥好事儿都让他一个人占了?要我说就该让他抱憾离世!”
芬迪刘根本说不过朱儒,只能识趣的闭上嘴巴。两个人将目光投向我,我眼睛一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先回去睡一会儿,你们两个继续争论!”想不通就去睡一觉,说不定醒来就有主意了。
睡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被芬迪刘给吵醒了。“徐淮安来了,她知道你找到了安庆怜,把钱加到了 300 万,只为和她见一面!”芬迪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惊讶。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坐起来,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清醒过来后,抬眸看着他。“这是钱的问题吗?”我皱着眉头问道。
“这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是太少了,你想要多少?我去管他要!”芬迪刘兴奋地说道。
“芬迪刘你有没有想过,以徐淮安身份,地位,若真想找一个人,难吗?”我盯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他愣住了,“对啊……以他的身份地位想找一个死人不容易,但想找一个活人太容易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儿,既然他来了,那我们就去问问他!”我边说边起身,朝客厅走去。
我来到客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徐淮安,开门见山。“安庆怜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她,偏偏要等到你的记忆模糊了才找,图什么?”
徐淮安瞬间泪如雨下,他用颤抖的双手掩面痛哭,那哭声中充满了悔恨与无奈。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稳定下来。
“爷爷别哭了,你咋想的?你得跟我们说清楚,我们才能帮你,你如果说不清楚,我们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芬迪刘耐心的劝解并递上了一张纸巾,徐淮安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
“在我意识清楚的时候,我不敢找,我怕看到她之后,就再也回不到我的家庭里了!我虽不爱我的妻子,但我们有三个孩子,而且我们的孩子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不想因为我的私事儿让他们蒙羞。”徐淮安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多专情的人呢,闹了半天,你最在乎的人是你自已!你不想破坏你原来的家庭,还想去骚扰人家,脸皮真够厚的!”我实在是气愤,看他年纪大了,才没有直白的骂他不要脸,我也终于理解了安庆怜,这样的人渣,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直到现在你有病了,你想找到人家其实也是为了私心。你想了解你的心愿,但你没有考虑过被你伤害的人根本就不想见到你。见到你之后只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徒增烦恼,对她没有任何益处!”我越说越激动。
徐淮安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就是想见她最后一面,求求你帮帮我吧!”
“想见她一面那么容易,你没必要求我,说吧,还有什么事!”我被他气得嗓子都快冒烟儿了,坐下来倒了杯茶,抿了几口。
“我听人说人死了埋在在一起,下辈子还能再续情缘,我想和她埋在一起!”徐淮安的话让我手中的茶杯不慎掉落在地上,热水溅的到处都是。“你说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人家活的好好的,干嘛要和你埋在一起?”
徐淮安打断我的话,很冷静的说:“人迟早会有那一天的,我只想要一个决定。”
“那冯如烟怎么办?她还没死呢吧?”我质问道。
“我都这把年纪了也该为自已活一次了,其他的事我不想考虑!”徐淮安看一下我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坚定,“只要你能做到,多少钱我都给,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会放弃。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花到位了都能为我续命,怎么不能完成我一个心愿。”
我本来想让他滚的,但左右一想,这世界上的阴差不止我一个,我不去做,别人也会去,到嘴的鸭子不能让他飞了。“这样吧,我再去劝劝,你回去等消息!”
“好,静候佳音!”徐淮安朝着我微微颔首,拄着拐棍儿就走了。
“你到底是向钱低头了!”芬迪刘坐在一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我。
“我是不好意思再去找安庆怜了,你去一趟吧!”我无奈地看向芬迪刘。
芬迪刘指了指自已,“你让我去?”
“没错,发挥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感化她,让他们两个见一面,后续如何发展就要看安庆怜的意向了!”我期待地看着他。
芬迪刘并没有拒绝,非常爽快的答应了,结果到那儿就吃了个闭门羹,安庆怜见都没见他。
我坐在沙发上思考这件事儿,毕辰安突然出现搂住了我的肩膀,头靠在我的肩上蹭了蹭。“在想什么呢?”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慵懒。
“我要不接这单生意,对我会有影响吗?”我皱着眉头问道。
“你能遇见谁,不是你自已能决定的,徐淮安的事情落到你手上,是天命并非偶然。”毕辰安轻声说道。
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捏住他的下巴很认真的说:“那我该怎么做?”
“这种事情怎么做都是错,凭感觉吧 ”毕辰安看着我,眼中满是温柔。
“你说的对,既然怎么做都是错,那我就没有顾忌了!”我突然觉得心中的包袱轻了一些。
我推开他起身要跑,他一手将我拽进他的怀里,搂着我的腰,不舍得放开我。“你能安静的陪我一会儿吗?”
“能!”我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抱着,他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我能为他排解疲惫。我盯着他红润的嘴唇吻了上去,他身子往后靠,整个人仰在沙发上任由我摆布,我亲吻着他的额头,鼻梁,嘴唇,在他的脖颈处流连忘返。他一动不动,半眯着眼看着我,眼角的笑意直达眼底,白皙的皮肤被我蹂躏的泛起红晕。
男色误事,事后毕辰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而我却睡得很沉。
安庆怜一个人独居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内,这是一座高档的现代化建筑,安保森严。公寓周围环境优美,有精心修剪的花园和潺潺流淌的喷泉。若不是我会穿墙术,连他们小区都进不去,门口的保安和门禁系统就像一道道难以逾越的关卡。
我拎着水果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遛狗回来的安庆怜。她穿着一身简约而又优雅的服饰,牵着一只小巧可爱的宠物狗。
“奶奶,真巧!”我笑着打招呼。
安庆怜打开门锁,招呼我进屋。她的公寓布置得温馨舒适,家具的摆放错落有致,墙上挂着一些艺术画作,为房间增添了几分高雅的气息。
“小姑娘,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吧?”安庆怜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了然。
“除了我还有别人找过您?”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安庆怜点了点头,习以为常的说:“几乎每年都会有奇怪的人找我,搞得我都没办法长时间生活在这儿!”
“奶奶实在对不起,我要是知道就不来骚扰你!”我有些愧疚地说道。这种事情我真的挺为难的,两边都不讨好,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我偏向于安庆怜,甚至有些敬佩眼前这位奶奶。
安庆怜给我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说:“徐淮安就是个胆小鬼,每年都找人过来劝我,自已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真不知道他是想我,还是放不下他心中的执念!”
原来我们见面时,安庆怜就知道我在找她。
“听说他病的越来越严重了,既然这样,那就见一面吧,就当我积德行善了!”安庆怜此话一出,我有些激动,我本打算多跑几趟,用行动感化她,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