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个方子,每天一服。这是药,拿好了。”裴嵇耐心地给一位女子讲解着,手中还拿着一支笔,时不时写着什么。
“下一位。”
话落,方玉姝坐了下来,谢汝站在一旁。
裴嵇抬起头来,见到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稍纵即逝。
“可有哪儿不舒服?”问候的话语十分温柔,方玉姝和谢汝皆是一愣,裴嵇自个儿也有一瞬的不自在。
“大夫可否先给她把把脉?”谢汝站在一旁,直直地看着他。
裴嵇像是知晓什么,点点头,搭起了脉。
半饷,他皱了皱眉,却不言语。
方玉姝看他这样,有些慌张,“大夫,我是怎么了?”
裴嵇看了她一眼,道了声:“没事,我让我师兄来给你看看,稍等。”
裴嵇站起身来,朝里走去。
方玉姝有些无神,安安静静地坐着。
谢汝将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柔声安慰道:“别慌,我在这,不会有什么事的。”
方玉姝点了点头,看到谢汝坚定的眼神,心安了许多。少时,谢汝也曾对她这样说过。
盛夏,蝉声鸣鸣,高温惹人。今日却是阴凉许多,时不时还吹来阵阵微风。
一小院内,年幼的孩子们四处打闹,为首的小女孩稚气未脱,说话却像个大人模样。
“你们,快帮我把上面的风筝拿下来。”小方玉姝站在一棵树下,指着面前的两名小男孩。
“这棵树这么高,我们才不爬。”一名小男孩做了个鬼脸,拉着另一个就跑走了。
“你们……你们给我回来!”小方玉姝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跺了跺脚,两个男孩已经跑远了。
“玉姝,我们还是去喊人帮忙吧。”另一名粉衣小女孩怯生生地开了口,看了眼挂在树上的风筝,神情担忧。
小方玉姝拍了拍胸脯,“你放心,筱玉,我能拿下来。”
大树高壮,但枝丫四处延伸,况且风筝落的地方并不高,小方玉姝觉得爬树不成问题。
太阳逐渐从云层中显露出来,午时气温慢慢升高,小方玉姝已然拿到了风筝线,此时有些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筱玉,我拿到啦!”她笑得眉眼弯弯,十分骄傲自豪。
树下看着的人松了口气,“你快下来吧,玉姝,小心一点。”
小方玉姝点了点头,“好,我这就下去。”口头虽是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涌上一阵害怕,爬上来时不觉着高,现在往下看,却让人心慌。
筱玉见她在树上半天也没动静,觉着奇怪,“你怎么了?玉姝,快下来啊。”
方玉姝带了点哭腔,“筱玉,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怎么下去……”
筱玉一下也慌了神,“你别怕,玉姝,我去找人来。”说完,她就朝着府内跑去。
小方玉姝在树上等着,不敢再往下看。
树上知了鸣叫,时不时地微风拂来,吹走她的热气。过了好半饷,筱玉还没有回来。
小方玉姝有些难过,左手还紧紧握着风筝线,眼眶中的泪水终是没有止住,缓缓淌满一脸。
“玉姝?”温润清朗的嗓音传来,小方玉姝往下看去。
俊秀少年站在树下,白衣飘飘,神情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子随哥哥……呜呜呜……”小方玉姝哭出声来,看着来人,更是委屈。
“玉姝不哭,快下来,树上危险。”谢汝见她流着泪,内心有些慌张,又害怕她会从树上掉下来摔着自已。
“我害怕……呜呜……子随哥哥……”小方玉姝止不住泪,说话断断续续,甚是可怜。
“玉姝不怕,我在这,我接着你,你跳下来。”谢汝看着她所在的位置,不算太高,只要接住她,就不会受伤。
小方玉姝摇了摇头,“不行的……子随哥哥……”
“没事,你要相信我,不会有事的。”谢汝笑着看向她,想给她跳下来的勇气。
少年语气坚定又温柔,小方玉姝停住了哭泣,犹豫了几秒,往下一跳。
风筝从树上飞下,方玉姝落在了谢汝的怀里,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泪痕。
谢汝双手接住了她,左手似是受力太多,一阵疼痛。她不动声色地背过左手,右手拿出一张手帕,递了出去。
“下次可小心些,不得如此莽撞了。”谢汝面色严肃了些,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方玉姝知道他在说爬树一事,脸色却如常,像是习惯了似的。拿起手帕随便往脸上一抹,神情也没了方才的害怕,“谢谢子随哥哥,你真好。”
阳光纷洒,微风依旧,树叶簌簌响动,树下少女笑得灿烂,少年左手背在身后,神情无奈又有些宠溺。
白止从内间走了出来,轻轻地瞥了一眼谢汝。裴嵇跟在他身后,“师兄,你来为这位姑娘看看,是不是那人的手笔?”
谢汝站在方玉姝身旁,问候了一声,“先生。”离近了看,这长相,果真是惊为天人。
白止点了点头,表示回应,手搭在了方玉姝手腕处。
片刻,他松开了手。
方玉姝有些紧张地看了过去,白止神色淡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先生,我怎么了吗?”
“你中毒了。”平淡的话语刚出,一时之间,神色各异。
裴嵇和方玉姝都惊讶了一瞬,而谢汝只是皱起了眉头,似是在思考什么。
“先生可知是什么毒,可怎么解?”
白止抬头看向谢汝,淡淡道:“这位姑娘中的毒是三日忘。”
裴嵇见两人有些不解,解释道:“三日忘,顾名思义,就是会忘记前三日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顿了顿,看了眼方玉姝,“不仅如此,毒性还会慢慢发作,让中毒者接着忘记之前的事,先是七天,再是半月……甚至是之前的所有,最后,人会变得痴傻。”
许是不忍心,他说着说着,低了声音,也低下了头。
方玉姝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好半天没有言语。
谢汝变了脸色,一时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看向白止。
“先生可有法子解毒?”
白止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裴嵇刚想说这毒无解,却见自家师兄开了口,“我可以试试。”
裴嵇愣在了原地,而谢汝却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真的吗?”
“不过,我需要时间。”白止收回了视线,刚才他那充满希冀的视线,与那人真是像极了,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只要先生有办法就行。”谢汝将手搭在方玉姝肩上,又摸了摸她的头,“莫怕,会好的。”
方玉姝对他笑了笑,又看向了白止,“不知先生可需要多久?”
白止没出声,不知如何回答,刚才答应的太过草率,竟忘记了一件事。
裴嵇赶忙打起了圆场,“那个,解毒肯定是需要一些时日的,我和师兄本是游历治病,两日后便要去陌阳,如今肯定会将姑娘的毒先解了,再作动身。”
“不用如此。”方玉姝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本还担心因为自已在绥阳待太久会耽误正事,现下却是刚好。
“两位,我们也是要去陌阳的,所以可以一道前去。”谢汝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