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谢汝和方玉姝才从医馆出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两人刚出医馆,迎面便遇上了个熟人。
“凌公子。”谢汝看到来人打了声招呼。
凌霄步子急切,神情匆忙,见到谢汝时,回了一声就朝医馆内走去,不作停留。
谢汝没觉得有什么,猜想他可能是有急事。
“子随哥哥,那人是不是之前在李府的那位公子?”方玉姝询问道。
谢汝点了点头,“正是,凌公子是大理寺少卿。”
“那他来医馆莫不是为了那位姑娘?”方玉姝想到这儿,心里突然有些不适,看凌霄着急的模样,许是之前那位中毒的姑娘情况不好。
谢汝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方玉姝,突然明白了什么。之前在李府,方玉姝也是没缘由地就落泪,此刻也正像当初,莫不是她丢失的那段记忆里,那位中毒的姑娘与她有些渊源,更有甚者,那姑娘中毒可能与她有关。
“大抵是的。”谢汝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心疼,柔声道:“我们也进去看看吧,问问那位姑娘是什么情况。”
方玉姝红了眼睛,听到谢汝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可以吗?”
“可以,毕竟凌公子带着我才找到了你,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关心一下。”
“嗯”,方玉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们快进去吧。”
此时,医馆内,凌霄低着头站在原地,白止和裴嵇像是在争辩什么。虽说是争辩,两人却是大不相同,白止神情淡淡,似乎什么都不在意,裴嵇脸色通红,丝毫不想让步。
“不行,不能冒险,我不答应。”裴嵇眼睛直直地盯着白止,许是有些恼了,声音都大了些。
白止神色如常,没有说话。
谢汝两人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
“你们,是怎么了?”谢汝瞧着两人不太对劲,问出了声。白止将视线投向她,而裴嵇只是低下头,两手握紧。
“你们来干什么?”白止似是轻轻皱了皱眉,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凌公子算是玉姝的半个救命恩人,我们是想问他关于那位姑娘的情况。”谢汝看向站在一旁的凌霄。
凌霄抬起了头,眼底的猩红却是不散,“多谢公子的关心,苏矜的情况并不好。”
他声音沙哑,眼下青黑,像是许久没睡过觉,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憔悴。
“凌公子,我们也没有办法,你还是早些离开。”裴嵇愤愤地开了口,对凌霄敌意有些大。
“裴嵇。”白止喊了他一声,语气中有些责怪。
谢汝看出三人中有些不对劲,此时,方玉姝拉了拉他的衣袖,“子随哥哥,那位苏姑娘是不是情况很不好?”
谢汝不知如何应答,只得看向白止,“若非白公子可以帮助苏姑娘?”
他本是试探,谁料没听到白止的回答,一旁的裴嵇却像是炸了毛。
“能有什么办法,那位苏姑娘身中魇毒,除了以身试法,根本没得救。”
“魇毒?”谢汝皱起眉头,对这毒闻所未闻,“这魇毒是什么毒?”
裴嵇看向他,解释道:“身中魇毒者,很容易迷失在自已的梦魇中。梦魇根据人心中所想,引出人内心深处的念头。如若是好梦,勾人不愿醒来,如若是坏梦,那人则会被噩梦折磨,难以清醒。”
“世上竟有如此邪毒?”谢汝内心有些震惊,毒能控人心智,真是可怕。
裴嵇叹了口气,“能制出这种毒的人非常难得,给苏姑娘下毒的那个人,恐怕与给方姑娘下三日忘的是同一个。”
轻飘飘地一句话令方玉姝变了脸色,她脑子里像是要想起什么,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唔”她痛苦的捂住自已的头,仿佛脑子里要炸了似的,内心也十分难受。
“玉姝,玉姝……”谢汝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见方玉姝面色苍白,此刻也慌了神。
“她这是怎么了?”裴嵇见方玉姝这样,心里一紧。
白止走上前,对着谢汝说道,“让她别想了,强制回忆容易导致头脑受损。”
谢汝见白止语气严肃,赶忙一个劲地唤着,“玉姝,玉姝,看着我,别想了,别再想了……”
方玉姝听到谢汝的声音,慢慢回过神来,她静静地看着谢汝好一会儿,面色才缓和了些。她半个身子都快倒在了地上,幸得谢汝搀住了她。
“子随哥哥……”她弱弱地开了口,面色仍是苍白,精神气很不好。
“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谢汝担心她等会儿又陷进去,赶忙劝道:“没事的,玉姝,等你治好了,就想起来了,现在不用强制自已去回忆。”
“嗯”。她微微地点了点头,眸色不明。
谢汝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本想让她休息会,而方玉姝却看向了白止。
“先生,我想试魇毒。”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引得众人反应不及。
“不行,你不能试。”谢汝直接回绝道,神情严肃,语气也不似平常般柔和。
白止和裴嵇只是震惊了一瞬,而后者,眼中还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一直僵在一旁不做声的凌霄也是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同时更有一种看到救星的感觉。
他不是没想过自已试毒,也向白止直接说了自已愿意,可谁曾想,体质不合。
苏矜如今毒性加重,耽搁不得,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白止为她解毒,虽然心里觉得对不住白公子,可为了苏矜,他什么都愿意。
今日,一女子愿意为她试毒,他真的感觉到了希望,比起愧疚,更多的是盼望着她的体质能够合适。
“姑娘,试毒一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白止撇了她一眼,看向谢汝。
谢汝盯着方玉姝许久,见她脸上坚决的神色,知道她是狠下了心。
“我来试。”谢汝定定地看着白止,他知道那位苏姑娘许是帮了玉姝许多,甚至有可能替她才中的毒,如若真是如此,这份情终归要还。
“不行,子随哥哥,你用不着替我犯险。”方玉姝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神色紧张。
“你们一个两个是昏了头吗?试毒是那么简单的事吗?”裴嵇看向谢汝他们,忿忿道:“你们可知试毒之人,必须体质合适,一旦稍有不慎,命就没了,一个两个的抢着去投胎?”
他语气十分激烈,又看向了白止,神情坚决:“白宣之,你,更不能试。”
许是气急了,看着自已的师兄,裴嵇也是直接叫了他的字,丝毫不顾及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