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
黑衣男人用膝盖一顶,许安随借力踏着男人的膝盖跃上了半空。
只是慢了半秒,铁链已经缠绕在男人的脚踝,铁链上的尖刺瞬间将男人的脚踝刺穿。
男人却全然不顾,将手中的利剑一横如风火轮一般的旋转起来。
剑弩好似强弩之末,瞬间失去了戾气被掀翻在地。
男人为许安随拼出了一处空挡,大吼一声,“快走!”
许安随压根就没有理会,她劈断了一根又一根铁链以免黑衣男人被扎成刺猬。
甭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在侯府许安随的父母兄长也断然不允许她做出临阵脱逃遗弃战友的事来。
这个空档倒是让许安随发现了墙上的一丝端倪,
她至上而下将霜月剑狠狠穿入锁链中央,拼尽全力一挑,那黑衣男人顺势一挣,她再将剑锋朝向地面重重一击,
宝剑的剑锋带着缠绕上来的锁链瞬间遁入地面之内,硬生生将地面劈成无数条裂缝。
“助我一下。”
许安随将霜月剑留在原地,黑衣男人挺直了肩膀迎上许安随。
许安随点了一下黑衣男人的肩膀一跃腾空而上,
顶部的墙角里的红光点处正是机关的总控制按钮,许安随用裙摆的黑布将其蒙住并一拳击碎,机械齿轮的声音带着惯性逐渐减弱。
刚刚还如千军万马般喧嚣尘上,眼下却安静得如死灰一般。
若非满地的剑弩以及男人流淌的斑斑血迹,密室里寂静的就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我给你守着,快去!”
“嗯”
许安随毫不啰嗦的提着霜月剑去了案台一侧。
这次她长了记性,拿任何东西之前都要再三确认是否有机关暗器。
她可以肯定,顾家一定有着甚为重要的秘密。
这种机关程度寻常官宦人家是用不到的,就算皇宫里的机要室都未必如此严密。
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
许安随小心翼翼的敲开其中一个。
她惊愕的站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已所见。
“黄金! 这么多黄金!”
一整箱子满满的黄金快要闪瞎她的眼,
许安随不禁纳闷,
“刚刚还在哭穷呢,这是在装哪样?”
许安随连忙将其他箱子逐一掀开。
“黄金,黄金,黄金,全是黄金!”
保守估计怎么也要有百万两,
没成想庆国公府日渐败落竟妥妥是个假象。
许安随托腮细思,
“看样子这笔钱只有顾老夫人知道。
这些钱定是见不得光的,
不然顾老夫人也不会任由他们败光了自已的体已实在万不得已之时才会进来拿钱。”
顾家的秘密太多了,
许安随掐着腰提着气四下里观望。
她发现拐角处的墙体砖石的颜色比周围的略微深那么一点。
许安随顺着墙摸过去,敲了敲,又听了听,
确实那块砖的后面是空心的,她用力的按了下去接着闪电般快速一闪。
幸好反应的够快长针并没有刺穿她的眼睛。
石砖弹起,里面弹出一锦盒。
这个锦盒设计十分精巧,八面分别有八种不同的暗锁,许安随试了几次,一时间却也打它不得。
“算了,先拿走再说。”
许安随抱着锦盒离开,临近密室大门之时和黑衣男子对视了一眼,
“走!”
“嗯!”
许安随在前,黑衣男子在在后。
来到顾家祠堂正厅之时黑衣男子扭动了几下金蝉,密室石门缓缓合上,一切近乎完美,二人恍若忘了刚刚死里逃生的险境。
这一次许安随故意缓了缓脚步绕到了黑衣男子身后。
她想知道他是谁就要先知道他要去哪。
黑衣男子知道她所想,他扬了下下巴示意她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窜上房顶,他们身后是硕大圆盘一般的圆月,二人上下起伏,就好似穿梭在月亮之上。
许安随一路跟着黑衣男人到了京郊处的一座小山上。
说是小山其实就是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土坡。
在那里能看到些许的皇宫宫墙,周围有密林作为掩护,月黑风高的时候不至于会被轻易发现。
黑衣男人刚刚站稳,他脖子上一阵冷气袭来,他举起双手,讥讽似的哼道,
“好一个过河拆桥。”
霜月剑如银蛇般盘在黑衣男子的脖颈上许安随随即探出脑袋。
“谈谈吧。”许安随道。
黑衣男人无奈道,“没诚意,不想谈。”
许安随贴近男人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平扫看过去,
只见男人肩胛骨被搓穿了一个洞,
鲜血早已经浸透了半个身子,
黑色衣服变成了更深的黑而这个男人却啃都没吭一声。
霜月剑像是泄了脾气的大小姐,猛然一收,又变回了那个温柔娇羞的样子被许安随系在腰间。
只是没有黑色布料的遮挡,那亮得闪眼的一缕银实在突兀,黑夜里看去许安随就像身子断成了两半。
“是敌是友?”许安随问。
“不是敌人。”黑衣男人回答。
“什么目的?”许安随又问。
“见旧友,碰上了,江湖道义,不能见死不救。”
许安随也没指望他能说实话,
她趁他精力集中于回答问题之际一把摘下了男人的面具,
是人是鬼见见就知道了,说再多也未必是真的。
......
许安随瞪大了眼珠子却只看到了无语。
男人一整张面具之下竟然还有一张黑纱面具,许安随还未来得及仔细看看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就被黑衣男子弯身躲开了。
黑衣男子一副戏谑的样子缓缓将面具重新戴好。
“偷袭的想法不错,可惜要看对手。”
如此狡猾功夫又深不可测的人若是敌人那可实在不好对付。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救我?”
许安随依旧戒备,但直觉告诉他他虽然厉害但并没有敌意。
男人摊了摊手,耸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着实让许安随有些生气。
看着不太正经的做派难不成是五毒师父中的某一位派来助我的 ?
那也不对,
许安随不免悲从中来。
自从镇北侯府出事,许安随便告别了江湖回到了母亲身边。
再后来她嫁入庆国公府因母亲之死她受打击太大,
整个人陷入根本无法自拔的悲伤之中不见任何人,不听任何事,整日里躲着太阳,惧怕月亮,浑浑噩噩的几乎是与外界断了联系。
眼见着孝期将至,她也终于缓了过来。
她靠着素心师父留给她的京都妙手堂倒是大概了解了一下如今外面的世道。
只怕那几个师父早就因她的疏远和冷淡彻底对她寒了心,唯恐日后再见他们是难上加难,更别指望他们会时刻关注自已,在自已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如及时雨一般出手相助。
“管他是谁呢,有目的的话日后自会相见。”
许安随紧紧抱着锦盒,“眼下最重要的是查出顾家想要隐藏的秘密。”
母亲的愿望是让她不要管,更不要复仇,
若顾家对她好,她就留下来真心相待,安安稳稳把日子过好。
若顾家对她不好,那她想办法惹了嫌弃,得份和离书回来也无妨。
以镇北侯府的声望,镇北侯夫人大可以再给许安随寻一门心仪的婚事,门第不需要多好,人老实本分肯真心待许安随就行。
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六个儿子,四个孙子,一个孙女,许安随是她的心头肉,她断不会让女儿再有个什么闪失这是她作为母亲最后的倔强,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再失去任何亲人。
“母亲,我尝试按照您设想的那样去过日子,我真的很努力了,真的。”
许安随倒吸了一口气将满腹的不甘深深倒回心底。
她拱手拜了一下黑衣男子,无论如何今晚若没有此人她恐怕早就万箭穿心了。
“看来我也无需自报家门,你定然知晓我是谁。
大恩不言谢,若有所求他日来镇北侯府找我,
道义之内我无所不报,但若让我知你动机不正,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也断不会容你。”
“告辞!”
许安随扭头就走,
走两步又急着停下。
她从胸前掏出了一瓶药粉扔给了黑衣男人,
那是她亲手熬制的最好的创伤奇药,寻常刀剑之伤只要抹上两三日便有效果。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