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儿被踹门声吓了一跳。
抬眸看去,竟是苏槿柔。
“表,表姐?”
她讶异地开口叫道,神情却不慌不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笑意。
原身胆小,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同龄人。
刘英儿随苏幻莲住进苏府,寄人篱下最会看人脸色,把原身哄得团团转。
这也是苏溥仪为什么不赶她们走的另一个原因。
苏槿柔自母亲去世,突然变得胆小不爱说话,再也不亲近自已,想着她有个伴儿也好,便对刘英儿格外 的宽容。
可在苏府待久了,见府里上下待她如苏槿柔般,刘英儿就忘了自已的出身。
原身出嫁后,更是理所应当觉得自已才是这府里的小姐。
她热情地迎了上来。
“表姐,你回家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下?”
苏槿柔躲过她伸来的手,脸色紧绷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敢住在我的院子里,还不快把这些东西给我扔出去!”
刘英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对上她的眼睛嘴角勉强勾起。
“表姐,你怎么了?咱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还没有叙旧,你怎么……”
苏槿柔目光落在她身上,这身嫩粉色的窄袖长裙,以及腰间的悬玉,皆是原身娘去世前提前替女儿定制的及笄服装。
原身一直舍不得穿,兀地心脏揪痛。
“谁让你穿我的衣服?脱下来!”苏槿柔眼底泛起怒火,打断她的话。
刘英儿脸色一僵,眸中闪过不悦。
这么好的衣服不穿生灰,自已穿怎么了?
真小气!
“表姐,你这些旧衣服不穿浪费了,不如送给我嘛?”她抱着苏槿柔的胳膊撒娇道。
苏槿柔冷眼瞧她,自已可不像原身那么好糊弄。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立刻,马上,在这儿脱下来!”
刘英儿见她来真的。
眼睛含泪,委屈地撅着嘴。
入府这几年来,苏老爷待自已像女儿那般,府里从未有人敢得罪她。
若是其他人还好,偏偏是苏槿柔。
她除了命好生在了苏家这个富贵窝里,出身比自已好,针线女工样样不及自已。
凭什么?
她比自已高一等?
“苏槿柔,我穿你旧衣服,是给你面子,以为谁稀罕!以后你求着我穿,我也不会穿!”
说罢,刘英儿愤愤不平地将衣服脱下。
用脚踩了几下泄愤。
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姑父如今不在府里,得罪她又如何?
等她回沈家,自已还是这苏府的表小姐。
苏槿柔哂笑道:“鸠占鹊巢久了,真以为自已是那枝头上的麻雀?问柳,将我屋里的东西全部清点好,少了哪些都要刘英儿要,若她交不出,直接送官府。”
刘英儿闻言睚眦欲裂。
“你敢!我要告诉姑父,你欺负我,他不会同意的。”
苏槿柔轻蔑地开口道:“说吧,我看到时候,他是相信我这个做女儿的?还是你这么个外人?”
刘英儿见她不为所动,自以为使出杀手锏。
“苏槿柔,若是没有我娘,苏家怎么能在安州白手起家?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这么欺负我,等姑父回来有你好看!”
“噗嗤……真是天大的笑话,既然你娘这么厉害,为什么现在死赖在苏家不走?”苏槿柔开口道。
刘英儿一口气被堵在胸口,怒视着她。
杨管家听说小姐回府,匆匆赶来。
刘英儿见他来,仿佛看到救星了似的,“杨管家,你快来替我做主,表姐她刚回府便羞辱我,非让我当众脱衣服,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杨管家从小看着苏槿柔长大,说句越矩的话,拿她当自已女儿宠也不过分。
她不过是老爷留下给小姐解闷。
哪里由得她放肆?
入园前,已经有嬷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禀告,他冷着脸说道:“来人按小姐说的办。”
刘英儿傻眼。
杨管家看也不看她。
原本他就不同意她住进小姐的房间。
若不是她私下和老爷谎称,小姐出嫁前让她替自已多在老爷面前敬孝,老爷怎么可能让她住进来。
如今这场景,不用多做解释,便知老爷被她诓骗了。
“杨伯。”
苏槿柔眼眶有些红,声音颤抖,也许是原身残存的意志。
让她下意识忍不住亲近他。
“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要是知道,肯定高兴极了。”
杨管家老泪纵横。
说起来,苏槿柔自回门后,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娘家,虽说他也偷偷地去看过小姐,可是总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看不清。
二人寒暄了会儿。
苏槿柔开口询问苏溥仪的去向。
“这几个月,咱们苏家搭上了条盐引销路,老爷这次去京城,主要是探探路,你放心,他身边跟着扬宁不会有事的。”
杨管家安慰道。
其实,他有些惴惴不安,老爷原本说半个月的归期,如今快一个半月了还未回来。
家里书信也断了。
苏槿柔见他闪烁其词,话里隐约带着担忧,“杨伯,您可得和我说实话,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如今我已经长大了,若真有什么,一定要同我说。”
杨管家眸光含泪。
小小的人儿,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若老爷真出事,苏家还需要她来自立门户,守住这偌大的家业。
机缘巧合之下,苏溥仪认识了位盐商,二人相谈甚欢。
某天,那人兀地邀老爷同去京城北郊。
执意将自已盐引门路介绍给他,老爷推辞不过,不想失了他这个朋友,便同意一起去,至今未回家。
苏槿柔心里咯噔一下,这听着像个局。
直接分一半利多给对方?亲兄弟还明算账,他们只见过几天,就能超越亲兄弟之谊?
“这怕是个陷阱。”
她眉心紧蹙。
“怎么会?那人为表诚意,特将自已家传红宝石金身凤凰头面抵押在库。”杨伯焦急地说道。
苏槿柔目光迟疑,难道是自已多心了?
她捻了捻手指,神色复杂难辨,蓦地拍桌而起,“走,带我去看看。”
杨伯微滞,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拳。
惊地他嗡嗡作响。
“那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