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有一人高的架子上,放着切割好的大块肉。
在烤架的下面,有一个青铜托盘,专门盛放油脂。
在托盘的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石万凑近仔细看看,这不是寻常火焰,而是火灵力。
竟然用这么大的火灵力来烧,也是够奢侈的。
“这个肉不是用来吃的。”
“啊?那能干什么?”
石万闻到了肉的香气,勾起馋虫。
这时方渡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百年名剑。他活得足够长,这些东西在他眼中根本不值钱,都堆在仓库里面吃灰。
方渡现在就用这柄名剑切肉。
他用长剑片了两片肉,薄如蝉翼。
刀工是真的厉害。
“如果你要不是坚定地想当一个山民,或许你可以成为名满天下的厨子。”
“吃东西,别说话,听着烦。”
方渡用竹筷将剑身上面的肉揭下来,递给石万。
石掌柜咬一口,品尝,呕吐。
“怎么这么酸……”
“这种妖兽的肉很少有好吃的。”
“是不是你烹饪的方法不对?”
“……”
方渡无法忍受别人质疑他的厨艺,所以整整一上午,他煎炒烹炸,给石掌柜做了一顿全肉宴。
放眼望去,盘子里装着的只有肉、肉和肉。
石万夹了一筷子肉干,吐掉。
他不信邪,又去夹旁边的炸肉丸。
吐掉。
石掌柜一边yue一边吃,吃到最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好吧,不是你的问题。”
“……你这坚持到底的精神也是叫人敬佩。”
石万问方渡,打算拿这些肉怎么办。
“吃。”
“……啊?”
“不是我吃,做成肉干卖出去。”
方渡说这妖兽的肉是大补的食材,尤其是对于男子而言。
“怪不得,我就感觉吃完之后心里一股燥火。”
“顺便一提,这妖兽的肉最好一次服用不要超过两片。”
“超过会怎样?”
“会七窍流血而亡。”
“…………”
石掌柜听完立马坐不住了,到处找水败火。
方渡悠闲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放心吧,对于你这种有功底的,能压住,不用担心。”
他每回都是在等石掌柜以为天要塌了的时候,轻飘飘地告诉他一句“没事”。
石万快被他折磨成神经病。
方渡如他自已所言,真的把这些妖兽的肉全都做成肉干,交给石万卖出去。
方渡给出来的时候,每块肉有人脸那么大。
奸商石掌柜把它们切割成手指大小的长条,分别包装,每一条单独出售。
“这样真的能有人来买?”
方渡睨着石万的动作。
“物以稀为贵。你弄这么大一张肉干,人们就觉得这玩意儿不稀罕了。越是少越显得它精贵。”
方渡似懂非懂地点头。做生意这方面,还是石万擅长。
石掌柜没有一次卖完,前后分了三批卖的。
每一批刚挂出来,就被一扫而空。
渡已堂赚得盆满钵满。
石万为此特意让方渡来看看这一次赚的钱,用一个小屋子装起来,金碧辉煌。
这些都是方渡的那份。
“先放着吧。”
方渡点点头,让石掌柜帮他收着。
“你现在存在渡已堂的钱太多了,要不给你开一家当铺呢?”
“都好。”
方渡不置可否,让石万自已安排。
石万就说让方渡放心,等着数钱吧。
又过了十年,月溪宗在修真界的名气更高了,趋之若鹜的修士越来越多。
有一天方渡在给他的两块田拔草的时候,见到了乌云公子。
黑猫是来传话的,石万说,沈流月的身子不好了,恐怕撑不过两个月。
短短的一张字条,两行话。
方渡用很长的时间,才把它读完,然后叠好,放回到荷包之中,再挂回乌云公子的脖子上。
乌云公子大抵也是换了一只,这一只的性格很粘人,爪子勾住方渡的裤腿,要往上爬。
方渡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看着天边的朝霞。
“去月溪宗吧。”
他自言自语。
方渡这一次脚程很快,用最短的时间,来到月溪宗。
他有很多年没到这里了,宗门模样大变。
空气中飘溢着淡淡的山间灵气,四周栽满了紫白相间的月珠草,一种能入药的珍贵仙草。
它们对于生长环境的要求相当苛刻,长得这么茂盛,可见沈流月的用心,也能看出月溪宗如今变成了一个灵力充盈的宝地。
上一次来月溪宗,那时的宗主还是沈月川,叫月盈宗。
他在这里带走了饱受虐待的沈流月,没想到再次归来,是在她重病之时。
月溪宗很安静,虽然这里的弟子很多,但是一切井然有序,大家各司其职,都要忙活自已的事情。
方渡踏入月溪宗地界的时候,沈流月就察觉到了。
她派人来接方渡。
方渡看着守在山门口的修士,有些眼熟。
“你是……当年那个少年。”
当年沈月川还是宗主的时候,那个眼高于顶的少年。
他的脸上如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看上去沉稳许多。
听到方渡说起旧事,他有些愧疚和尴尬。
“当年不懂事,对先生多有得罪。”
方渡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早说了,凡人的寿命短暂,爱恨情仇,在他眼中都是过眼云烟。
他陪着方渡,重新走这一段山路。
他说了沈月川死后,他本来以为自已的死期也到了。但是沈流月没有对他下杀手,她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怕死,所以我答应效忠新宗主。现在想来,那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他有些感慨地回忆着过去。
方渡默默地听着,当年的少年也是经历了无数风霜,如今成为沈流月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把方渡带到沈流月平时休憩的小院,对他行了一礼。
“先生直接进入院子便好,宗主已经等候先生多时了。”
方渡点点头,说了声“有劳”。
沈流月的小院处在僻静的位置,不是很大,也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
清清淡淡,地上摆放着她养着的各种花草,小院的池塘里还漂着几朵睡莲。
有人从屋内冲出来,帘子甩在门框上,啪嗒几声。
方渡抬头,看清了面前红着眼睛的青年。
他长大了,个子高挑,乌发用玉冠束起。
“沈欢,好久不见。”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