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漆皓银,桃花粉红,彼此辉映,格外显眼。
花熇嫣还在思索桃花怎么来的,身旁的夏晓珊开腔了:“这是那个捣蛋鬼,居然撒车上桃花。不知道的还说是我们祸害桃树呢。”夏晓珊伸手去拂,才发现那是不是桃花,而是桃花的印记,印在车漆上,深入到车漆里,根本擦不掉的。
“这车怎么啦,被人喷漆了!熇嫣,你别出神了,赶紧看看啊。”夏晓珊使劲搓着桃花印,她恨不得把手变成橡皮擦,将桃花印擦除。
可惜,手就是手,不是橡皮擦,也不是万能擦。桃花印还在那里,而且还多了起来。
车顶、车前盖,四个车门,还有车屁股,到处都有类似得桃花印。这些桃花印记有粉红、大红、鲜红和朱红等好几种。车顶最多,有八九朵桃花,两边车门较少,差不多四五朵。最搞笑的是车屁股的正中处,有一朵大的桃花印,彷佛在提醒大家,那里就是车屁屁。
夏晓珊绕着车巡视了一圈,到车屁股这里,差点被气乐了。
诸明明看到这里,忍俊不禁:“晓珊,你的车吗?”
“啊,咋的啦?”
“车漆好——别致。哈哈哈,晓珊,你这车是限量版,你选择的桃花印,风流别致,只有这种设计才能符合限量版的身份。尤其是车尾这朵桃花,和我手掌差不多大了。小桃红代替菊花黄,颜色粉嫩,过目不忘,你真有创意。用一个字评价——绝!”
“你讨厌啦!这是被人搞的,我的车漆是银色的,纯纯的,没有烂七八糟的菊花、桃花的。”
“真的?哎吆,我看看。不像是新漆上去的,好像深入到银漆里面。别人现喷上的,应该是浮在银漆上面?”
“你是在说我撒谎吗?我还怀疑是你们车上的人干的呢!”
诸明明吓得赶紧撇清关系:“晓珊,你别急,这里有摄像头,那里也有。我们找酒店调取摄像头吧。车就停在这里,车漆受损,这家桃林酒店脱不了责任的。”
“我这就找酒店经理去。这事且完不了。”
诸明明和夏晓珊围着车指指点点,车上的大爷大妈们急了,他们从后门处喊:“诸导,你倒是走啊,我们还要赶路。别只顾聊天,忘了时间!”
“各位爷,各位奶,各位衣食父母,我就来,这就来。”
诸明明还想同夏晓珊多聊几句,却被游客逼着,只得回身上车。
他一上车,司机就关闭了车门,车辆开始向外滑动。正是旅游旺季,大巴车的前方出路不宽,而对面几个车位的车停的又太靠外,导致大巴车很难顺利出库。大巴车调整了几次,也没有找到出库的合理路线。
司机忍不住打开车窗,探出头去,仔细看着周围的环境,又慢慢调整着车身。他试了几次,还是行不通。周围车位停的车不是探出车头,就是伸出车屁股的,堵住了司机的所有选择,大巴车没有出库路线。
除非是有车辆挪开,给旅游大巴让出空间来。
旅游大巴调车时,夏晓珊和花熇嫣闪避在一旁,看着大巴车调来调去。按照花熇嫣平时的风格,她肯定早就去调车了。她奉行与人方便,自已方便的原则。不过,这辆大巴车迅速启动,把通道堵住,搞得她也没办法去调车了。
夏晓珊本来想去调车,正好开车去找酒店经理,让他们看看车漆的桃花印,要他们包赔损失。可是诸明明的玩笑话,让她有点小生气,恰好大巴车又迅速启动,急着想要离开。她就趁机看看,司机究竟有几把刷子,敢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操纵那么长大的旅游大巴。
事实证明司机不是车神,而是青铜一枚。他尝试几次后,气急败坏地,从驾驶室的小窗户里探头张望,研究路线。他的举动,吸引了夏晓珊的目光。
看到司机从驾驶室车窗探出头来,紧张兮兮地调车,夏晓珊笑得如被马远超摇动的桃树,枝桠乱颤,笑声如风。
“熇嫣,你快看,司机那个糗样子。别说是他,就是车神来了,也调不出去。”
“有什么好看的,算了,你去跟诸明明说一声,咱们先开走车,他们就方便了。”
“哼,我要等他来求我。他的土味调情,惹着本娘娘啦。”
“诸明明惹你,人家司机没招你,你看,把他急的,不会开车了,嘿嘿嘿嘿…”花熇嫣抬手指着司机,笑出了声。司机一侧脸,恰好被花熇嫣看到了他的模样。
好像是一首歌中唱的:只是因为在大巴车外,多看了司机一眼,花熇嫣就变了容颜。
司机酷似花熇嫣梦境中的贼。尤其是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的动作,与昨夜如出一辙。花熇嫣侧开几步,想端详司机的正面。可惜司机始终不肯将正面朝向她和夏晓珊。
终于司机放弃移车出库,将车辆停回到原位。车门打开,诸明明跳下车,小跑着奔过来。
“晓珊,熇嫣,两位姐姐,麻烦把车挪一挪,我们的车实在出不去了。”
“明哥,我们的车停的中规中矩,没有乱停乱放呀。要挪车,按道理也该是那几辆车挪挪。”
“晓珊,你帮帮忙吧。”
“哼,现在知道求我了?刚才是谁,说这些桃花印是本姑娘弄上去的?还桃红代替菊黄,乔装粉嫩!都是谁故意恶心本娘娘来着?嗯?”
夏晓珊添油加醋,借题发挥。
“晓珊,我错了,我道歉。你消消气。我们还要赶往西京,不能再耽搁了。”
“好吧。你们去西京,我们也去西京,我给你个机会,请我吃饭,吃大餐。”
诸明明双手合十,笑着说:“太好了,请你吃饭是我的荣幸。那么,熇嫣,咱先挪车?”
“好吧,看你这么真诚,我挪一挪车。”
花熇嫣声音很低,说得很干脆:“别忙。诸导,要想挪车,先请你们的司机到我们车里聊两句。”
夏晓珊和诸明明几乎异口同声:“啊,为什么?”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诸明明笑了:“熇嫣,你认识我们的司机时师傅?”
“算是见过一面。”
花熇嫣的冷艳让诸明明不敢反驳:“那好,我去叫老时来。”
诸明明去叫司机时师傅,花熇嫣和夏晓珊上了车。
“熇嫣,咱们挪车就行了,你叫司机来,干什么?”
花熇嫣坐在夏晓珊的身后,她声音很低:“晓珊,你想知道车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那么,如果那个司机来,你就保持沉默,一切由我来谈。”
“你是说是诸明明的司机干的?”
“是不是,你擦亮眼睛仔细瞧。”
诸明明一个人来了。他敲了敲驾驶室的玻璃,夏晓珊露出脸来:“你怎么一个人来呢?”
“老时,他说不认识你们,就不过来了。晓珊、熇嫣,你们举手之劳,将帮了我们的大忙。麻烦挪挪车吧。”
夏晓珊没有回答,花熇嫣笑了:“诸导,你去告诉老时,就说昨晚泼他一身水的人,请他过来聊两句。他若不来,后果自负。”
“哎,熇嫣,花大姐,我…”
夏晓珊升起玻璃:“你去呀,你没听熇嫣说,老时不来,后果由他自负。”
“哎,我去说。他是我们旅行社的专职司机,他不来,后果我也要负啊。”
这次诸明明去得快,回来的更快,那辆大巴车还熄了火。诸明明后面跟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他就是旅行社的专职司机老时。凭着老时走的几步路,花熇嫣更是断定他就是昨晚的贼。
花熇嫣放下玻璃,冲着诸明明和老时一笑:“诸导你坐副驾,老时你来,和我并排坐。”
诸明明很兴奋,绕过车头,滋溜溜钻进车里,喜滋滋地坐上副驾。
他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宝马雕车香满路,哎哟,从没想到,我一个小导游,能够坐进这么奢华的豪车里,而且身边还有两位大美女作陪…”
夏晓珊冲他呲牙一乐:“嘿嘿,闭嘴!”
老时打开车门,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上了车。
花熇嫣仔细打量老时,把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横看竖看,左看右看,看了十几遍,始终没有发话。
她不说话,晓珊也不说话,诸明明猜想这两个美女身份不一般,也不敢乱说话。整个车里,静默了五六分钟。那个老时倒也沉得住气,他坚忍着,任凭额头冒出的细汗汇成“小溪”,也不去擦。
花熇嫣嘘了一口气:“老时,昨晚的事,你干了几次了?”
“每天都干。我们每个人每晚都要睡觉,昨晚的我,也不例外。所以我天天都干。”
这样的狡辩,丝毫扰乱不了花熇嫣的心绪。她已经成竹在胸。
花熇嫣笑了笑:“你不要担心。之所以让你来车里谈,就是想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本来我只想与你单独谈谈,后来我想还是请诸导做个见证。诸明明诸导,你见到的事,你只是见证一下。下了这辆车,永远不要提起。诸导你能做到吗?”
诸明明也不管自已能不能做到,花姑娘问话,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脑袋一热,诸明明便拍着胸脯,保证做得不打折扣。
花熇嫣语气缓和许多:“老时说吧,昨晚上,是不是你来偷我们的车的?”
老时心想:我又没得手,被人用水给泼了。就算是你泼我的,你也不能把我怎么着。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没有证据,你光凭嘴皮子吓唬。龟儿子才怕你喽。
“不是我,你不要污人清白。”
诸明明也说:“熇嫣,你误会了。昨天我们从益州赶了一天的路才到桃林。老时和我,还有团里的大爷们,对了还有那个马远超,大家去泡了个大池子,就睡了。老时没有时间,来偷你们的车。”
夏晓珊深吸一口气,想要发作,被花熇嫣从后面按住。
花熇嫣看看老时:“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承认了?”
“诸导是人证,你的车好好的,我没有偷你的车。你要我承认什么!”
诸明明继续帮腔:“熇嫣,你是不是弄错了?你的车也在,又没丢什么东西,怎么能凭空诬陷老时呢?”
花熇嫣根本不理会诸明明,但是司机老时听了诸导的话,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他本来个子挺高的,这下子特意挺胸拔背顶脖子,显得更高了。
花熇嫣冷冷地说:“我给你三秒时间,考虑后作答。一,二,三,你说吧!”
“没什么好承认的,你再这样,我告你诽谤罪。”
“哈哈哈哈哈,老时,你既然不想承认,又何必来上车呢!”
“我上车是想麻烦你挪挪车,不是任你诽谤诬陷我。”
花熇嫣口中念念有词:“天神行符,杀神戮鬼;避者莫伤,当者灭亡;普天之下,诸地之上,随符前去,显露真形,明报应彰。喃谟啰嗒嗒,急急如律令!”
夏晓珊和诸明明听得莫名其妙,而老时听得惊心动魄。
花熇嫣法咒一念,老时立刻感到肩头后面被针刺了一下。花熇嫣念一个字,他便疼一下,不过不是同一地方,而是游走全身,尤其是后背。等到花熇嫣念完,老时浑身上下,酸痛入骨。
他心里一片冰凉:完了,她能把我咒死。我还是早点承认了吧。反正也没造成损失,顶多是个偷盗未遂。老时这样一想,疼痛就减轻了许多。
花熇嫣念完,笑着看了看司机老时:“现在承认还不晚。”
“你诬陷我…”
“老时,你愚顽不化,不可救药了。你掀开衣服让诸明明看看,你身上有什么?”
诸明明大为好奇:“老时你身上有脏物?掀开衣服来,让我看看你偷了什么?”
老时当然不愿意掀开衣服。他双臂环抱胸前,与诸明明对视着。
花熇嫣摇摇头:“老时,你身上的桃花印,与这辆车的桃花印一样,深入肌理中。这些桃花印,一旦发作,你将全身溃烂而死。”
夏晓珊叫起来:“啊,你怎么也有桃花印,快解开衣服,让大家看看。”
“你们少来吓唬我,我身上没有桃花印。”
花熇嫣的嗅觉很灵敏,她早就闻出来桃花映雪的味道。
风丽在书斋里,扬手一杯桃花映雪,把偷车贼连人带车浇个通透,车子上有桃花印,还有淡淡的味道。那么,偷车贼身上也应该有。老时是偷车贼,他的身上肯定有桃花印。
老时坐进车里时,花熇嫣并没有讲话,而是调匀呼吸,去感受老时身上的味道。
桃花映雪的味道太过特殊,虽然老时洗了好几次澡,仍然存着些许味道。花熇嫣反复闻了几次后,就断定了老时身上必有桃花印。
诸明明催促老时解开衣服,让花熇嫣看看,以洗脱冤屈。
老时冷笑一声:“诸导,用你的猪头想一想。我要是对着两位美女脱衣服,有人告我猥亵,你帮我担罪去?”
诸明明被怼得脸色通红。
花熇嫣说:“老时,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吧,你自已不动手,我请帮手来帮你脱,诸导,你做好见证,可要看清楚了。”
诸明明就听花熇嫣小声吟诵:“五浊已清,八景已明。今日受炼,罪灭福生。衣巾鞋履,以饰仪形。除汝冠带,还汝人形。”
花熇嫣小手一扬,娇叱一声:“去——”
大家就觉着眼前一花,老时的上衣,被无形的手,从头顶拉下来,扔在一旁。令人奇怪的是,老时双臂交叉当胸环抱,保护着上衣。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脱不下衣服来。
花熇嫣语笑轻柔,一扬手,老时上衣尽去,赤膊裸体了。
这种功法,倒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