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珊憋着气,不吱声,搀着花熇嫣从大殿门前走过,一扭头,看到了大殿里面的如来雕像。
刚才憋下的一股气,腾腾冲到她的喉咙,她指着如来,大声说:“如来,你如果有灵气,就该保佑熇嫣快些好起来。没有熇嫣,你和你的安乐窝都将化成灰烬,你的徒子徒孙都将成为烤驴肉。”
“嘘——不许这么说。凡事有定数,佛祖也有不得已、不方便,需要假手于人的地方。我只不过是做了他希望我做的事情而已。”
“熇嫣,你这么说,还是替佛祖吹嘘呗。其实,佛祖还没有昨晚的冰雹之神有灵呢。在雹神的庇佑下,我们的车安然无恙。哈哈,熇嫣你在屋里,你不知道呀。昨晚,雹神发威,冰雹似雪。那么密集的冰雹,竟然一块冰雹也没砸到车上。是不是雹神显灵了?对了,不但没有砸车,还把车身上的那些桃花印全部冲洗干净了。哈哈哈哈…”
“真的?桃花印真的褪去了?”
“你说这话,纯属多余。我还能骗你啊。我一开始也不信,我把眼睛闭上睁开,反复试了好几次,桃花印全没有了。哎,哎!不对啊,你这人的脑回路有点问题。是桃花印重要,还是没有被冰雹砸中重要呢?”
“都不重要,晓珊,重要的是佛祖的加持和保佑。”花熇嫣扭头看向地面满是狼藉的大殿。一群执事僧,在莲花座前,忙忙碌碌的打扫着。莲花宝座上,如来佛像完好无损。如来的法身经过高压水枪洗过之后,益发熠熠生辉起来。在一团辉光中,如来似乎朝着花熇嫣点点头,赞许的笑了。
“你就往他脸上贴金吧,你!如来,你听着,你有本事就让熇嫣立地满状态恢复健康,否则你就是个骗子,骗吃骗喝,骗财骗色,骗香火骗感情的渣渣男。”
花熇嫣有些着急,她怕晓珊惹怒佛祖,急忙申斥:“晓珊,你今天是怎么了,吃了枪药,不突突突,不痛快是吧?佛祖啊,你别怪她,她有口无心,不是故意的。”
“不,我就是成心的。熇嫣,佛祖的威力不在威慑,谁不信他,他就办谁,那是邪教。佛法的威力在于博爱,谁信他他就保佑谁,谁不信他,他就拿出法力来,让人信服,不是把人打服。你信他,他就该让你好起来;我不信他,他就该拿出例证,让我心服口服啊。你说,对不对?”
晓珊牙尖嘴利地说了一番,弄得花熇嫣没法反驳。她想了想,才回应说:“佛法也要讲个机缘,譬如治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机缘不到,佛法只是润物无声,机缘到了,佛法就是雨后春笋,一下子冒出地面,占满山坡。”
晓珊还想争论,熇嫣的电话响起来,是唐吉打来的。
唐吉问她和晓珊哪里去了?熇嫣就说自已身体不舒服,先回房间了,她拜托唐吉转告智云方丈,代为表达她俩不告而别的歉意。
唐吉挂了电话,跟吕四喜说,他不想再去香积厨了,他已经吃饱了,年纪又大,身旁还有个小宝,陪着公职人员吃吃喝喝,不太方便。他让吕四喜、倪长赞为代表,向智云方丈说明他、熇嫣和晓珊离开的原因。
吕四喜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向丁局长献媚。医院的应急管理工作,还需要丁局长的大力支持。唐吉、花熇嫣等人不去,就方便了许多。吕四喜和倪长赞对视一眼,随即满口答应。
智云方丈也担心有花熇嫣、夏晓珊在,丁局长可能会不高兴。听到吕四喜说她俩不来,正合了他的心意。不过,智云方丈希望唐吉在场。从吕四喜的言谈中,智云可以断定唐吉很有钱。大殿失火后,修缮还需要一笔费用,这钱正好由唐吉“自愿”捐献。
智云一路上就在盘算如何向唐财主募捐,偏偏唐吉这个地主老财没跟来。募捐一事只好暂时搁置了。
唐吉的别墅定了三天,一时他也走不了,等晚上再找他募捐吧。智云想到这里,满脸春风,走进了“无尘”精舍。原先的中式饭菜早已撤下,新鲜的澳鲍、海参、东星斑,一人一份,按照西餐的规矩,开始往上端。
丁局长眉开眼笑:“智云方丈,咱俩只见过一面,你就记住了我的爱好啊。”智云坐在丁局长身侧,笑着说:“阿弥陀佛,贫僧哪有那么好的记性。在从大殿往这走的路上,贫僧忽然听到佛祖讲话。他说,丁局长喜欢吃海味,让贫僧好生招待您。丁局长,这是佛祖要贫僧代他感谢你啊。”
丁局长更加高兴起来:“哈哈哈哈,佛祖体察入微,搞得我不多吃点,都不好意了。兄弟们,智云方丈是好客的高僧,大家不要客气,随意吃喝。”
“丁局长说得对,大家吃好喝好。”智云笑着,开始殷勤劝酒。
智云甜笑嘻嘻地,看着丁局长,心里说:刚才是唐吉地主老财坐这个位置,现在换成了衙门长官,自打我当上了方丈,这个迎来送往的差事就天天都有。“旺季”时,每天好几场,天天陪着笑胡吃海塞的,谁特么的也受不了。我刚才已经吃饱了,现在还要继续吃,还不能不吃。天天这么吃吃吃,早晚得撑死。我现在是明白,为何我佛要封猪八戒当净坛使者了。无聊的应酬,佛祖也受不了啊。
智云盯着海珍慢条斯理的吃,他怕撑着,而夏晓珊还没有吃饱。
她回到易安精舍,就翻腾零食,开始吃零食。熇嫣躺在屏风床上,闭目养神。不知道是不是夏晓珊的呵佛骂祖起了反作用,惹佛祖发怒,还是安宫丸的药效过了,熇嫣只觉得胸中空荡,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的。
躺在床上还没有半个小时,唐吉和唐宝又来了。
唐吉看了看熇嫣的情况,皱着眉头在客厅里坐下。而唐宝躺在熇嫣身旁,非要给熇嫣按摩身体。他一脸关心的问这里疼不疼,那里疼不疼的,一双小手一会儿按按熇嫣的双肩,一会儿捏捏熇嫣的小腿。熇嫣让他下床去找晓珊玩,他也不去。唐宝认准了这张床,还有躺在床上的这个姐姐了。
忽然花熇嫣的手机响了。进门时,花熇嫣将手机放在客厅里,想着如果自已睡着了,就不要被电话打扰到。
她被小宝闹得有些心烦,正好借拿手机的机会,摆脱小宝的纠缠。
还没等她起床,晓珊叫起来:“是李博师兄,我先替你接了啊。”
晓珊直接手指一点,开了免提。
“哎,李师兄,你怎么才打电话来,身体好了吧?”
“晓珊,我好了。谢谢你,还记挂着我,熇嫣呢?”
“你找熇嫣啥事,先跟我说说。”
“好事、好事、大好事,院里的试讲名单确定下来了,熇嫣明天上午试讲。”
“啊?明天?怎么这么晚才通知呢?那些离着太远,赶不过去的人,怎么办?”
“赶不过来,视同自动放弃啊。现在高校老师饱和,缺的不是萝卜,而是萝卜坑。你把手机给熇嫣,让她跟我说,快些,别耽误时间。”
“师兄,你说吧,晓珊开了外放,我听着呢!”
“熇嫣,刚才马长信过来找我,把试讲名单给我了。你在里面。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马长信这小子,他不敢刷掉你。”
“明天上午试讲?”
“是的,明天上午全部试讲完,你排最后面。熇嫣,你现在西京,打算怎么过来?火车还是飞机?要我说呢,还是飞机方便,我先给你定上机票吧?”
熇嫣还在犹豫,晓珊先发话了:“我说李师兄,我和熇嫣自驾出来玩,你怎么要拆开我们呢?你为什么不让我俩一同开车过去?你要熇嫣撇下我一个人,独自去益州吗?”
“开车到这里要十个小时左右,还不算上中间休息的时间,太累了。熇嫣受伤了,身体还没有复原,不能长途开车的。”
“你怎么知道她身体不舒服,受内伤了?”
“嘻嘻,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俩心心相通,她的状况我能感觉出来。”李博说得嘴响。
实际上,他昨夜做了一个梦,一个春暖花开,万物萌动的美梦。他的女神、宝贝师妹花熇嫣走进了他的梦里,还要他掀开被子,露出身体。嘻嘻嘻嘻,不能再回忆梦境了,再往下就是少儿不宜。
李博问:“熇嫣,火车、飞机两种方式,你要选哪一种?”
“哪一种她也不能选,我一个人负责开车,把熇嫣送过去。”
“晓珊,不行的。现在快下午两点了吧?你就是现在出发,中途不休息,也得要午夜十二点多到益州。半夜行车,山高路窄的,太危险。”
花熇嫣应和着李博说:“是啊,晓珊,自古蜀道难走,夜里开车,太累了,咱们没必要把自已累坏。这样吧,你留在西京再玩两天,我坐火车去益州就行。师兄,我不坐飞机,乘飞机还也得半夜到,不太方便。”
李博赶紧说:“是啊,火车有一班车是三点多的,速度很快,天还没黑透,就能到益州。我马上给你订票啊。”
“不用你,我自已订票。”
“你俩夫唱妇随、一个敲锣一个打鼓的,非要把我踢开吗?熇嫣,我今天当定了你的专职司机了。买什么机票鸭票,买什么火车票水车票的。统统别买!你收拾收拾,半个小时后,咱们出发。”
“晓珊,我是怕你累,我的身体又开不了车。”
“没事,与你同行,一起饱览大好河山,怎么会累!”
“晓珊,你不要固执了。你就在西京等我,试讲完,我马上回西京,陪着再逛逛。”
“别说了,你要再说,我就认为你俩不愿让我去,就是不要我当电灯泡,怕我妨碍你们撒狗粮呗。”
唐吉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宝也问:“姐姐,什么叫撒狗粮?”
晓珊笑着说:“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等你大了,就懂了。”
李博在手机那端问:“熇嫣,晓珊,你俩那里怎么有个孩子,我听着还有别的男人的笑声?”
“哈哈哈,小孩子是我俩刚认的弟弟,住在我们的临院。”
李博继续追问:“那笑声是谁发出的?”
晓珊笑着说:“孩子的爷爷呗,李师兄,你问这么详细,打算干什么,是打算吃醋吗?”
小宝在一旁叫着:“电灯泡,电灯泡,他要当电灯泡。”
唐吉、熇嫣和晓珊都笑起来,晓珊问:“小宝,这个哥哥可凶了,你怕不怕?”
小宝有些害怕,吓得躲到花熇嫣身后,嘴还挺硬气:“不怕,我不怕,姐姐你们打他。”
“他是你花姐姐的男朋友,她怎么舍得打她的男朋友?”
小宝在花熇嫣的身后,站在床边,按着花熇嫣的肩膀说:“他那么凶,姐姐你别要他了。小宝乖,不凶姐姐,我要当你的男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小宝一句话逗笑了所有的人,连远在益州的李博也笑得前仰后合。
李博笑着说:“熇嫣,我们连个视频,让我看看,我的情敌小朋友长什么样子?”
花熇嫣笑得很开心:“算了,挂了吧。我决定了,和晓珊一起驾车,南下益州,穿越山海去见你。再见。”
“熇嫣,你还是乘火车吧。你的身体…”
“就这么定了,师兄,我挂电话了。”
挂断电话后,花熇嫣对唐吉下了逐客令:“唐总,我们要退房了。明天我要赶到益州去,不能陪你聊天了。”
唐吉从榻上站起来:“熇嫣,我觉着你师兄说得很对。你还是乘飞机走,我帮你定个头等舱,你可以躺平了休息,那样舒服些。”
晓珊哼了一声:“唐吉,你几个意思?你是真是为熇嫣着想,还是有自已的小九九?等到了益州机场,正好让熇嫣为小宝召回另外两个魂魄,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吧,哈哈,你一开口,我就知道吐不出什么搔拉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