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衣少年头贴在朱厌的香肩上,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憋了很久才是非常享受地吐了出去。
神情陶醉,很是享受的模样。
“好你个风流滥情的妖,不妨也让我们沾一沾你俩爽快的光,来来来,赶紧的,现场给我们三个舞上一段,圆了这酒暖起来的香梦可好。”巴蛇嘲讽道。
“穷奇,你不去找你的花草精灵们,围着我拿来的小妖取什么乐子。”奢比尸脸上仍旧是那让人琢磨不透的笑。
穷奇把手搭在朱厌的肩膀上,搂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从桌上摸起一碗酒来,叫朱厌喂给自已喝了。
饮罢,一抹嘴,穷奇这才说道,“反正你都是要送出去的,在此之前,我就不能快活快活?啊?哈哈哈哈。”
奢比尸再不回话,坐在位子上发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厌和穷奇又矫情缠绵了半晌,才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来一指,手指再左右一晃,穷奇和朱厌两个卿卿我我的家伙瞬间被弹开。
穷奇一脸的不情愿,皱着眉头,很是不甘心地瞪奢比尸一眼。
“留着你,不是叫你来坏我事的。”说着奢比尸左手一挥,示意他滚到旁边去。
穷奇只能是当自已自讨没趣,吐一口气,灰溜溜地过去蜚的旁边,与稍稍有些自闭的蜚一起把玩他手中的骷髅去了。
“蜚弟弟长得就是好看,比女孩子都好看呀,如果你能够多解一分的风情,懂得玩笑,平日相处下来,能给我解解闷,我也不至于这么没趣儿。”穷奇嘟囔着挑起蜚那俊俏的脸来,又连连叹道,“可惜,可惜,浪费,浪费呀。”
蜚不想被打扰,更不想被思想龌龊的穷奇戏耍,推开穷奇的手,气定神闲地出了花厅,去到那院子的一角,化成了一堆骷髅头,安静地待着。
“你这副模样肯定不行,涯石街的巷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妖娆妩媚的。”奢比尸盯着朱厌连连摇头说道。
话音刚落,便又听巴蛇在那边不屑一笑,“就凭她这姿色,还能到涯石街去?她这模样身段也就能在禁林里占个上风。有个道理,想必你也听过,河伯欣然自喜,是因为不知道有北海,如今河伯见着了北海的面,也该知道知道自已做美还是做丑了?”巴蛇以北海自比,又是借着挑剔朱厌的功夫抬举了自已一番。
奢比尸当然能听得出巴蛇这样的言外之意来。
巴蛇不就是想表达,要用美人计搅乱那瓦林,何苦去找名不见经传的朱厌,像她自已这样美得不可方物的妖岂不更能成事儿。
“北海虽宽虽广,但见者众多,所以你当然不可用。你当我为何费那样的功夫将她从禁林里面救出来,为这一盏酒?还是为给穷奇找个姘头?不过是等着今日一用罢。”
“哼。就一末流的小妖,能助你成就你口中的千秋大业?”巴蛇仍旧不服。
“妖,你可别小看妖,妖可比巫觋忠诚多了。”正说着呢,奢比尸抬手一指,朱厌身上围着的那红纱,摇身一变成了一件白色绣莲花的交领袍子。
换了身衣裳,倒像是换了副模样似的,那份妖娆,那份放荡不羁抹去了许多,倒是十分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巴蛇也抬手一指,将朱厌那过于成熟的随云髻变换成了显青涩的双平髻。
妙哉妙哉,当真是一副十八九岁小姑娘的模样。
“虽然有些小家子气,倒是个好坯子。”巴蛇仍旧是不肯全说朱厌好看。
不过到底还是巴蛇更懂女人的美,在手上又一拈花,飞出去一朵海棠发饰,坠到朱厌的鬓角处。
这又多出一份明艳可爱了。
“像他那样的色鬼,最喜清纯模样,最喜温婉可人……你只记住,不说笑,不玩闹,常常低头即可。”
朱厌听了巴蛇的话,很妩媚地笑一笑。
这便平白挨了巴蛇一记眼色。
朱厌赶紧收了笑容,低下了头。
“就是这副模样。”奢比尸说道,“等明日早上七点,泰河会独自去那瓦林巫觋学院,我只把你藏在路边,此事若成了,我自然还会帮扶着你。“
”如果不成……棋子的命运,可由不得自已做主了。”
那个傍晚离开那瓦林巫觋学院时, 常曦坐在飞象上边,升至那瓦林巫觋学院上空时,恰巧就能俯视到审判厅。
侧过脸往审判厅空落落的院子,往一尘不染的审讯台看一眼, 常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再沉着脸回出入登记局去。
照以往,杜仲指定早早地候在巷子口等着自已回去。
可如今巷子里除了些打马过路的巫觋, 除了些游街卖花的商人,再瞧不见那混小子的讨好模样。
毕竟杜仲伺候了自已这么些年了, 也用的顺手。突然间没了, 常曦又孤零零地去经历那些本来由杜仲伺候的事情时,心中顿感空落落的。
其实常曦当时是有意去捞杜仲的,可谁知审判结束之后, 后土校长又说了那样的话,常曦真不知道如何插嘴。
平日里由着自已耍些嘴皮子,甩几个脸子, 都是后土校长不与自已计较罢了,这一点常曦很有自知之明。
可审判之事,事关那瓦林巫觋学院的权威,不是说任一任性, 说几好句话,求个情就能解决的。
所以她是想救, 但也不能救。
她们虽然是那瓦林出入登记管理局的大主任,且在旁的巫觋看来,自已地位何其尊贵。
可只有常曦自已知道, 在那瓦林,没有任何后台和背景的自已,地位很是尴尬。
后土校长也好,景明也好, 泰河也罢, 他们各自在那瓦林的氏族,分支庞大到就像大树的根一样,蔓延着、交错着, 他们的族群生生不息。
有了什么样的事情,族群里互相照应、互相帮扶。
即便是有生了歹意的,想要搞垮他们三个,那样综合交错的关系网就是他们的守护,即使从外面攻进去了,也是打不散的。
而自已这边,孤立无援。
其他的氏族的巫觋都说羡慕她,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大主任,可被架得这么高,到底是值得羡慕,还是值得可怜的,也只有常曦自已知道其中的滋味。
没去办公区多瞅一眼,常曦就直接回自已屋了。
遣退了上来忙着伺候的精灵们,常曦自顾自地闷声乱想。
眼前常曦正是心烦的时候,眼不见为净。旁的局里的干事,都是要过一层又一层的筛选考核,至少是从那瓦林巫觋学院毕了业的巫觋,偏偏就是出入登记局里的,要用那三个地方挑剩下的,可即便是剩下的,也没几个巫觋,几乎全是精灵。
唉,也不怪他们,谁叫登记管理局的差事除了喂养那些修行的小飞象,就是帮着服务底下的那一群引渡者们。
在那瓦林,养精灵的差事当真不如养猪的差事抢手。
若不是后土校长点了名叫轩轩参加这次大选,派代表去那瓦林巫觋学院的差事,常曦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越想越烦!
如今没了杜仲在旁边谄媚奉承,说些劝慰开解的话,常曦只能是越想越烦躁。
表面上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来,可是眼下常曦真的比谁都要着急。
因为她很清楚,学校在选有资质的巫觋时,按照惯例,还会再让各局再派几个资质尚佳的同学帮着一块提点。
之前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景明之所以那么着急自已的儿子,就是因为,但凡进去的学生不论何等卑微,最后差不多都会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谋一份差事。
所以,能多分派一些进去,等他们日后有了前途,念着自已是哪个单位出去的,对登记局只是有益无害。
眼下登记局根本就没有能选派的,你道恼火不恼火。
常曦靠在窗前,望着窗外湍急的地下河水连连叹气。
只有在常曦居住的这一层能够望见浩大的,奔腾的地下河水。
当初在建造这里宅院的时候,请的可是那瓦林中最厉害的建筑巫觋,耗了十多年的光阴才成就了眼前的这番景象。
地下河两边都是用上好的白玉石砌的台子,布着翻云走雾的咒语。
河道四周笼罩着的,都是淡淡月光般柔和的黄色火光,由一朵又一朵的小白莲擎着,飘荡在云彩里。
地下河中的暗夜精灵们,常常浮在地下河的上面,变换着各种形态,从江河湖中的游鱼、海兽,到陆地上的猛虎猎豹、犀牛虫鼠,再到天上飞的鹰隼鸟雀,各有各的姿态,别有一番热闹的意思,倒不叫这里面死气沉沉。
盯着晃晃悠悠的莲花灯发会愣,常曦突然有了法子。
点莲花灯的,不就是层层筛选出来的点灯巫觋,是正经八百的三阶巫觋。
保不齐,这里边就有些资质绝佳的。
以往登记局的事情都是由杜仲管着,所以常曦跟底下的那些小精灵们接触得比较多,反倒疏远了正经的巫觋。
再选个正经管事的干事,怕是得从这三阶的同学里面选。
正欣喜,要唤同学进来时说选主管的事情时,常曦忽又止住。细想想,自已这登记局既有巫觋又有引渡者和其它精灵。单单只是从巫觋里选也有不妥之处。因为这些巫觋们本就觉得自已高人一等,向来不屑与精灵和引渡者们为伍,再抬举了他们,岂不他们自成一派,将本就难管理的出入登记局搅得更不成样子。
看来不论是从巫觋中,还是从引渡者中选主管,都是各有各的利弊,当真是十分的难去权衡。
头忽然就疼了一阵,常曦眉头一皱,离开了那窗子。
折腾了一天,也的确是有些乏了,再说,这选主管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
常曦叹了一口气,暂时先将这一脑子的烦恼放一边,唤进精灵伺候。
没来得及洗漱,也未换掉衣服,常曦斜靠在床上,只一会儿就睡下去了。
而这时候,镇魂基里的那些引渡者们正乱套着呢。
平日里虽然说受尽了杜仲、杜松他们的苛待和欺负,可这出入登记局大大小小的事务,领什么差事,谁守夜伺候,都是由杜仲和杜松张罗安排。
现在没了主心骨,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上去伺候的,常曦主任怪罪下来,镇魂基里怕是没一个能逃得去的。”有杞人忧天的引渡者放了这样的言论出来,大家伙便更慌张了。
引渡者们都是胆小的,又不敢去打扰杜若大人,且眼下只有新来的轩轩地位最高,是个引“兴”的,所以乌泱泱地全都跑到他的山屋里面去了。
轩轩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主意的精灵,再说,还没从偷药的案子平复下来呢,如今这事又找上门来,他当然是怕的要死!
赶紧地躲进自已的房里面去,求着徒弟彩苋帮忙去应付应付。
彩苋冷着脸,将引渡者们拦在山屋的正门外面。
再怎么着彩苋也算是引“正”的,算个正经八百的引渡者,那些要么与他平级,要么低他一等两等的小精灵们自然不敢跟他硬来。
引渡者们央求了几次,见进去无门,便通通跪在山屋门口等着。
彩苋关上了院门,回他自已的守门殿里面待着去,再不管门外的那些家伙。
引渡者们今儿铁了心似地跪在那,就是不肯走。
等院子外面没了动静,约么着过一刻钟的时候,心里十分忐忑的轩轩才敢推开自已的房门探出身子来。
朝院子里面瞧了瞧,没有一个鬼影,这小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转脸看一下右前方的守门殿,轩轩心里佩服彩苋,“彩苋比我能耐,其实就应该是他来做师傅。有什么事情可千万千万别来求我,我可给你们做不了主。”
又因为实在好奇引渡者们到底散去没有,轩轩还自作聪明地猫腰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外观望。
门都是严严实实关着的,门缝里边根本透不出什么光去。
所以要看到外面根本不可能。
轩轩脑子一抽,俯着身子轻轻地往前推推门。
可他哪知彩苋只是把门给掩上了,并没有上锁。
所以轩轩只是轻轻地一推,门便吱呦一声被推了出去。
霍!眼前门口跪着十多个引渡者,吓得轩轩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想装作没看见!
轩轩举着自已的两只手,摇头晃脑地转过身子去,一弓腰,赶紧朝着自已的房里面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