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神情凝重,认真想了一遍来龙去脉,随即就否定了赵德安是幕后高人的想法。
赵德安自已筑基失败,修为跌落,寿元无多,肯定不在乎手下杂鱼的性命。
鉴于他为人吝啬刻薄,极有可能抱着看戏的目的,所以送出混元劲和造化诀的功法玉简。
两门功法都有很大缺陷,暂且不提,倘若杂鱼能多蹦跶两天,演一出“先期望后失望”的好戏,何乐而不为?
而自已因祸得福,大难不死,让赵德安感到意外,所以再不传授丝毫知识,生怕自已强大。
大概他舍不得口腹之欲,因此才允许自已蹦跶到现在。
一切合情合理,有迹可循。
其次,就算他想知道自已修炼混元劲和造化诀的进展,“搭脉问诊”即可,何必大费周章,要冒着与邢健父亲作对的危险?
邢健的父亲邢天河是执法堂筑基长老,实力强横,碾死赵德安和蚂蚁一般。
如果为了自已,明显不值得。
至于说是为了周正言或者赵瑶刘英,更没道理了。
孙平前后想了一通,仍找不出半点头绪,索性作罢。
......
天香居二楼雅间。
今天是孙平化身的郑三做东,请飞鸿道长和其他散修一起研讨阵法。
要说集会向来都是飞鸿道长张罗,孙平不愿意亏欠别人,便主动提议这次由自已请客。
经过多次交往,众人看出郑三人品稳重,对阵道的理解总能切中利弊,态度又谦和,所以大家相处还算融洽。
飞鸿道长更是不用说,把同样来自海外的散修郑三当成老乡,总是以称赞居多。
等酒席上来,菜肉皆有,色香味俱全,摆了满满一桌,也就三十几块灵石。
席间孙平带头讲述,把自已这段时日参悟所得娓娓道来。
他本身是写代码的,逻辑性和推理性俱佳,此时讲起来有条不紊,有理有据,让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很快就参与其中讨论起来。
讨论到精彩之处,孙平喊来伙计,将吃剩的酒菜打扫干净,就在桌子上摆起阵法。
阵法中央是一面刻有铭文的阵盘,周围有六杆画着禁制灵纹的黑色阵旗,被法力拘住,按照方位悬浮在空。
“这是六丁六甲辟邪阵!”
孙平见众人看得目不转睛,主动介绍,“每一杆阵旗都是正丁反甲,总计六丁六甲,阵盘上刻制的是镇宅圣君钟馗。”
这套阵法出自《天澜真人心得》,上面说此阵成型后,功效远不止能镇宅驱邪,还自带聚灵、调节风水、迷幻对手等多重效用。
孙平今日研究出了一些成果,拿出来和大家一起探讨。
“这套阵法的繁杂程度,简直要超过老道的幻月阵了!”一位刘姓散修双目放光,出声赞叹。
“是啊,先前我还不信有人能将六丁六甲完整呈现在阵旗上,今天是开了眼了。”又有一位修士满脸佩服。
飞鸿道长也重重点头:“确实如此,以往六丁六甲若是聚在一处,早就毁于一旦,不知郑师弟用的是什么手段?”
孙平之前试了好多次都无法成功,昨天突发奇想,以配制调料的手法,阴阳逆转,小心拿捏,这才没让阵旗毁去。
但也仅限于此了,这套阵法徒有其表,根本没有半点效用。
当下连说“侥幸”,并演示了几招手法加以遮掩。
这些手法都是从寻常书籍中看来的把式,花里胡哨,让人目不暇接。
众人不疑有它,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阵法本身上。
看了半晌后,飞鸿道长捻须皱眉道:“会不会是没点香敬神的缘故?”
言之有理!孙平摸进自家储物袋,拿出来时双手空空,笑道:“我没有燃香。”
“我有!”
.
飞鸿道长迅速跑去净手洁面,翻出一座精致小香炉立在窗台上,将指头粗细的燃香插入引燃,郑重行过三次礼,回头看向孙平。
孙平会意,暗中催动混元劲,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逐渐钻出一缕青色法力,袅袅落入中央阵盘。
在那法力刚刚与阵盘上的钟馗触碰之时,听得嗡嗡轻响传出,紧接着整幅铭文灵光大放,钟馗捉鬼图纹活灵活现。
而阵旗上的禁制也忽明忽暗,起了感应。
不过须臾,一道玄奇光罩瞬间被六杆阵旗撑起,扣在桌子上和笸箩相似,光华闪耀。
屋内鸦雀无声,好半晌才爆发出一阵喝彩。
“好!好啊!”
甚至有人喜极而泣:“郑师兄干得好!我等散修并不是一无是处!”
孙平也兴奋不已。
等场中安静下来,大家互有默契,没向孙平询问具体法门,只道贺恭喜。
集会历来都是集思广益,可以交换意见,可以高谈阔论,但个人的秘法一向属于私人所有,没有人会张口索要,这样和抢劫无异。
这时一位散修提议道:“咱们何不再叫上一桌,喝个痛快?”
众人拍手同意。
这次只吃到一半,孙平借故离开。
多喝了几杯的缘故,孙平觉得头晕,便扶着额头,踩着楼梯慢慢走下。
现在虽然已是夜深,一眼望去,天香居大厅内依旧灯火通明,高朋满座。
喧哗吵嚷间,孙平恍惚觉得自已回到了从前,于是就站在楼梯那里四处观望。
“三个五啊、六六六啊!”
“你输了!该你喝了!”
厅内右边,几个彪形大汉丝毫不在意周围鄙视的目光,喊得热火朝天。
“王师兄喜得贵子,一定要多喝两杯啊。”
“陈师弟才娶了佳人,要努力耕耘才是。”
那边角落里的两人皮笑肉不笑,互相道贺。
“听说刘姐家的六娃子是双灵根......”
“我也听说了,看她整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是在炫耀儿子还是在勾搭男人,呸!”
“你和她不是关系不错嘛?”
“有一说一,这不是不错,这叫如好。”
“妹妹说话真是有趣......也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姑娘窃窃私语,说起别人的事情神采飞扬,如数家珍。
“太阳底下无新事,仙凡并没有什么不同。”
孙平看得摇头,便不想停留。
这边刚要迈步,又有几位食客一窝蜂地闯了进来,俱是身穿黑袍,斜挎腰刀,气势迫人。
厅内的火烛立时被冲得忽明忽暗,方才还无比热闹的大厅内也很快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