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很快将邢健迎进屋内。
两人坐下后,孙平见他面带疲惫,眼圈发黑,不由暗自撇嘴,还是照例沏了灵茶过来。
邢健喝了茶水,也不说话,只捧着茶碗出神,脸上犹豫不决。
孙平虽感奇怪,却并不催促。
直过了半晌,才见邢健脸色一定,听他低声说:
“周正言被抓起来了,不是闭关,所以才托我给你送信。”
啊?孙平惊讶。
邢健放下茶碗,双手抱拳:
“老弟抱歉,我在家想了很久,任务也没去做,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你。”
身为执法堂一员,他一直有自已的处事原则。
周正言被抓起来,本是执法堂内部事务,不必和外人提及。
可是自打上次从黑市出来,他回到家后总觉得自已欺骗了孙平,由此心里愧疚,寝食难安。
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但问题总要解决。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孙平坦白,不管对错与否,过了自已心里这关再说。
“职责所在,不必道歉。他为什么会被抓?”孙平惊讶过后很快镇定下来。
“有人举报他收受贿赂,被关了仙牢。”
邢健叹气,“本来把东西还回去就完了,大不了补点灵石让事主撤了口供,偏偏周正言不肯认,举报人就告到了我们堂里。监察司为了避嫌,把人送了仙牢。”
孙平闻言心下雪亮。
犯了错就要受到惩处,这事从表面上看并没有问题。
但如果细想,其实质还是监察司与执法堂之间的博弈。
无论博弈结果如何,对周正言这种小喽啰来说肯定不好过,甚至很可能被当成牺牲品。
要不说这货没脑子。
如果换成自已,多半就像邢健说的那样,先让举报人撤了口供再说,哪怕明知道是被冤枉的。
至于举报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店主刘怀。
古铁成既然出了事,执法堂肯定会查到幻月小店,从刘怀嘴里问出东西来也不奇怪。
他的举报行为很难判断是自发还是被迫。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自发或者被迫都不重要了。
“仙牢是?”沉吟片刻,孙平问邢健。
“仙牢归堂里管辖,里面关的都是重犯,也有一部分是比较麻烦的。”
邢健说完忽然提议,“不然你去劝劝,让他认了?”
“为什么是我?”孙平立即反问。
邢健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奇怪。
他和周正言一直不太对付,怎么会想到援手,还恰好让自已去劝?
为什么不找周正言在神农园管事的叔叔?
“老弟莫误会。”邢健看到孙平的神情,连忙解释,“我是看不上他,但不想他老死在牢里。”
“他叔叔呢?”
“他叔叔管不了他,再者也要避嫌。周正言朋友不多,我看他总往你这里跑,说不定你的话能管用。”
孙平想了想又问:“刑真人那边?”
刑天河是执法堂筑基长老,邢健如果真想帮忙,也不用找到自已头上吧?
“我父亲在闭关,出不来......”
邢健似乎有难言之隐,满脸无奈,不过很快又说:“我和他的关系不太好,这话也就你问,换成别人我肯定不说。”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诚实。孙平暗想,还是拱了拱手。
邢健点头,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我小时候顽皮,没少挨我爹骂,后来长大了没按他安排的路走,他对我很失望。”
叹了口气,又说:“我也确实不争气,这么多年才有望做到首席,非但自已混得差,更帮不了他一点。”
叛逆期,懂!
孙平出言劝慰:“你是双灵根天才,前途可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你不懂。”
邢健摇头:“执法殿主有三位筑基弟子,我爹是老三。执法堂归大弟子掌管,我爹和他不对付,现在堂里做闲职。我本来觉得凭自已的能力肯定比他混得好。”
“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孙平表情真诚。
“果真?”邢健身子一振,似乎受到了极大鼓舞。
“果真!”孙平郑重点头,心下却想:不过是客套,我的话怎就变得这般重要了?
连忙说回正题:“那举报人呢?”
“举报人也在仙牢。”
邢健皱了皱眉头,“我去问过他,他一口咬定周正言拿了贿赂,所以才把古铁成赶走,别的没问出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摸着下巴看孙平:“听他提过一位叫郑三的散修,可堂里查来查去都没找到此人,那叶川因此查到了你头上,他怀疑你就是郑三。”
孙平故作惊讶,而后一脸气愤,“什么郑三郑四,简直是无中生有!”
“老弟莫气,听说那郑三是个有本事的......我不是说你没本事。”
邢健赶紧赔笑。
哼!
孙平担心他提起辟邪阵法,赶紧冷哼一声表达不满,再说:
“那举报人真不是东西!老周帮他把人赶走,他反过头还要告别人,如今更把脏水引到了老子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邢健同意,“的确麻烦,我也没有好法子。”
“看来我不得不去仙牢走一趟了。”
孙平无奈叹气,心里直骂粗口:草了,真他娘的麻烦!
首先这事因自已而起,不能撒手不管;其次,辟邪阵法是个大雷,万一炸到自已头上,后果难料。
这种情况去劝周正言根本没用,举报人才是关键所在。
“和我说说仙牢的情况,我想去见见举报人。”孙平想了片刻,有了主意。
邢健这时也反应过来,就算周正言现在肯承认收受贿赂,也为时已晚,堂里肯定会拿这一点去找监察司做文章。
此时听孙平问起举报人,心中对孙平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
他很快说完刘怀生平,连刘怀养了几个小妾也提了一嘴。
孙平点了点头,问得漫不经心:“说说牢里重犯。”
邢健挑眉。
“不必紧张,我就算想做什么出格的也不敢,总不能连累你。”
孙平赶紧解释,“我没见过啥大人物,更没进过监牢,听说那里面的恶人凶得很。”
邢健一脸感激,没再继续追问,连着说了几个名字,并简单介绍了每个情况,无不是大凶大恶之辈。
“余庆......”
孙平听到这个名字时稍稍一愣,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喃喃重复一遍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