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从他的新朋友那里知晓了不少他上一世不知道的学问。比如,造船用的木料该如何精心选品,橡木坚硬但不好加工,杉木防虫但不擅耐磨。哪边的木匠师傅做工精致,榫卯的结合都严格把关,哪边的漆工勤快,愿意把板材多晾晾晒晒。
他从金鸳盟处得来一笔来之不易的盘费,先是请了工匠,买了木料,然后又在集市左右晃荡,看中了几匹战场看着战场裁撤下来的骏马。
“你这匹马可是一只眼睛伤了?这一匹是背上有伤骑不得吧,那一…” 那商人赶紧冲过来捂上了这人的破嘴。
“你,你…”
“我买马,这几匹马怎么卖?”
“五十两。”
“五十两?店家,你知道一条人命才多少两。”
“这位客人说笑,这乱世,人命哪有马命贵?你若是不买,请往边靠靠,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诶,店家店家,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里乱了。这三匹都给我,一共五十两。”
“您这客人,着实会还价,您还别真不信,听说了吗?武林盟主李相夷您猜怎么着,新婚之夜被人下毒给毒死了!诶呦喂,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要守寡了,听说还是天下第一美人呢。这武林盟主都死了,那可不是要天下大乱?再加五十两。马上牵走。”
“一个武林盟主能轻易被毒死,可见没有什么真本事。也不是什么能坐的长久的武林盟主。再说这江湖,又何曾太平过,你这马一个有剑上,一个被重甲所累,到底是什么开路,可经得起查?别生意没做成,人进了官府。还是赶紧把这马卖给我。”
突然一把剑横在了李莲花跟前。“如此毁我师门,是想跟我去一趟四顾门了?”
“少侠,少侠息怒。不知少侠是四顾门门下之人,有眼不识泰山。” 李莲花头一低,态度极好的拱手作揖。
不料那少年自已窘迫起来,“我正是去前往四顾门拜师的路上,却一路听人说天下第一李相夷遭遇不测,生死未知。你们这些人,是真的知道内情,还是信口胡来?”
李莲花头一抬,见这二十来岁的少年似乎哪里见过,一拍脑袋,这是若干年后要入四顾门的葛潘,后来最受比丘器重,只可惜惨死在一品坟的案子中。
他眼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拍拍少年的肩膀。“不瞒你说,少侠,我这里有四顾门独家的消息,要是这马,你能支持我一二,兄弟我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等李莲花悠哉的啃着白馒头,牵着几匹老马,回了金鸳盟旁边林中,他大兴土木的那块工地,耳朵就听见工匠们乘着没人监工,在边磨着洋工,边窃窃私语的交流着八卦。
“知道给谁盖的么?”
“不知道,听说出钱的是那金鸳盟里面的大官。”
“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人,要这么秀气的小楼做什么?还对这做工这般挑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盖的据说是叫个莲花楼,那自然是盖给江湖大人物那娇花一样的美人的啦。”
“哦,你这么一点我倒是透了。那为啥还要装上轮子还要能跑?美人天天跑来跑去,不是很辛苦吗?”
“这你就又不明白了吧,江湖大人物,天天飞来飞去,宠爱的大美人守在家里,在外闯荡江湖,夜里清寒哪,当然是这样方便把美人带在身边了……”
众人见啃馒头的李莲花回来,便赶紧散了,又装作一个个忙忙碌碌的敲敲打打起来。
李莲花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打量这个自已改了若干天设计稿的小房子,不得不说,还是金鸳盟大船的木料工艺考究,说来,金鸳盟的那一艘船估计也是角丽谯的心血,说炸就炸,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一道剑光闪过,一个火红的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俯冲而下,那剑柔软的如一条银蛇,以上克下时如流星一般划过,李莲花瞬间刎颈出鞘,堪堪挡住这一剑之势,却已经划下他一侧衣角。
虽然是偷袭,胜之不武,角丽谯还是忍不住得意。“呵呵呵,李门主,这要是上一世,我的剑肯定是要淬毒的,我便可生擒拿天下第一了。”
“你忘了我早中了碧茶,此时百毒不侵。不过你这剑不错,剑招也不错。这剑…”他定睛一看,这剑竟然和吻颈一般,甚是灵动。
“云铁在我这里,打了两把,你有意见?”角丽谯不屑的给了他一个眼刀。
“不敢不敢,请问角美女这剑可有名字?”李莲花出口在想起来,金鸳盟的习俗,刀便是刀,剑。却看角丽谯惯来争强,此时也不甘。
“我这剑是先锻出来的,然后才锻造的你的刎颈,所以这剑叫吾弟刎颈。”
“好好,”李莲花努力憋住笑,那再请教一下,这出其不意的剑招叫什么?”
“嗯,再好听的名字,都不如叫~偷袭李相夷成功!”角丽谯明眸一提。
角丽谯话音未落,突然提起轻功,横扫李相夷下盘,被剑格挡略退一步,又借力身后大树,反身一脚,腾跃起身。她本就身形轻盈,善于借势,半柱香之间,竟然和李莲花过三十来招,最后还是力竭而败,被刎颈逼停在莲花楼的门板上。
李莲花心疼莲花楼,自然收了剑。“确实大有进步。”
角丽谯问他。“我还有多久,能打败笛飞声?”
李莲花笑笑。“要是光明正大的比,估计还要三年五载,估计还要一些运气。” “李莲花你玩我!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开始就下了无心槐!”
“等等,小弟这里有锦囊妙计一个,胜算便有九成了。”
“死莲花,快说!”
“你猜我今日在集市遇到谁了?前世云比丘的弟子葛潘。”
“哦,那个一品坟案中,被算计了姓名的傻子?”
“角美人也知道这人,他前世是奔着李相夷进的四顾门,不好让他再死了。
连这人都记得。那角美女肯定更记得那一品坟里有什么了。”
角丽谯顿悟。 “观音垂泪!”
“啧啧。”李莲花倚靠着他没盖好的小木楼的门槛坐下。刮了刮上面未净的木屑。
“看来这天下,竟然还有你角丽谯没有染指的好东西。”
“表弟这话说的,那一品坟我已经知道是你太爷太奶祖坟,我岂能这般不知轻重。不过今天再去拿,是为了救她老人家乖孙儿,想必萱公主必然不会为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