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葛潘疑神疑鬼,小心翼翼的样子,角丽谯有点好笑。
自从李莲花教她剑法开始,四顾门之事就从未对她有半分隐瞒,同时也采纳了她的不少建议,整顿了四顾门不少积弊。
曾经的他信赖单孤刀却遭到了彻底的背叛,他曾经用一生为这一背叛买单,也终于深深领悟了江湖无情,人心险恶。但是重活一世,在相认相知以后,李莲花还是把信任交给了这个曾经的敌手,智慧和赤忱同时体现在他身上,从不矛盾。
从上一世那一场狂热的以生命为代价的热恋中醒来的这一世的角丽谯,也算是看淡人间情爱,这一世,她想守好自已的心,然后呢,学习一下上一世的李莲花,吃吃别人的瓜,品品别人的恩爱故事下酒菜,要知道这一世,角丽谯并没有把他的十八位女护法如何如何,反而是“举贤任能”。这十八位燕瘦环肥,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她原本计划说不定也能在笛飞声的婚宴上送出天下最甜的喜糖。
不过很明显燕瘦环肥们重演了她当年的悲剧,自从笛飞声练成悲风白杨第八层回了金鸳盟,对那些扑得格外积极的狂蜂浪蝶,反而一个劲投信找她,要她回来速速整治金鸳盟擅闯盟主寝殿的不正之风,信鸽一个劲儿往莲花楼扑,仿佛早就知道角丽谯在莲花楼躲她似的。
角丽谯自嘲的笑了笑,抓住飞来的鸽子,对刚刚听完传信,走回二楼的李莲花说。“来,我晚上要吃鸽子汤补血气。”
李莲花痛心疾首。“公主殿下,这可是信鸽。贵的很,明日去集市上,给你换上二两肉补可成?是笛飞声又催你了?”
“你呢?四顾门的旧情人是给的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李莲花也不搭理她的阴阳怪气。沉下声音。“有一点单孤刀的线索了。”
“哦?消息可靠?”
李莲花点点头,“单孤刀当年在四顾门的部下,被我们一并清退,但其中有一些人,本心不坏,私下做了万全的准备,果然,将这些人放出四顾门后,单孤刀派人联络过他们。
这些人一部分被分到一些官吏那里做护院保镖,一部分进了军营,所以单孤刀的目标…”
角丽谯也明白过来。“果然还是皇权,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切入点更加直接了。”
李莲花点点头。“所以上一世有一个关键人物,能够为单孤刀入朝堂提供绝佳助力,这一世,他必然也绝不会放过。”
两人都齐齐想到了那个人。
“方多病。”
……
角丽谯翻阅了一些四顾门所收集信息。“他似乎也收买了不少武林高手为他卖命。金鸳盟应该也有不少人涉足其中。”
李莲花抱着胳膊,“你若要为此事去找笛飞声,他可未必高兴,也未必愿意帮忙。”
“为何?”角丽谯不解。
李莲花有些拿不准她为何看不明白,笛飞声在吃着自已的飞醋而不自知。
不过行动派的角丽谯,很快有了主意,已经从衣柜中翻出了一身行头,就要装扮起来。
在李莲花愣神的时候,角丽谯还厉声催他。
“站着干什么呀,帮忙啊。”
角丽谯摆出一副完全不会穿男装的样子,逼着李莲花给她系腰带理袖口,梳出男士的发髻。
“轻点轻点,拉着我头发了。”角丽谯不满意的哼哼唧唧。
“角大美女。”李莲花苦着脸,“你自已不会穿,你当时怎么就能自已一个人麻溜的跑去和笛飞声打仗的?”
角丽谯无语的刀了他一眼。
突然饶有兴致的问。
“李莲花,你在桅杆冲下来,挑开我们那一剑叫什么,怪好看的。”
“我确实没试过这拉架的招数,没取过名字,飞星过水白,落月动沙虚,你说这一招叫落月动沙虚如何?
还是觉得我如那王母一般拆散牛郎织女,此招如叫金风玉露一相逢。是不是恰恰应景。”
角丽谯鼻子哼了一声。忘了这人当年是青楼题诗的风流货色,最近得了自在,开始有些本性抬头了。
她一嘴的讥讽终究是一句都没出来,最后硬生生憋出来一句。
“天下第一,我呸。”
天黑了。
两人了无声息从角丽谯的秘道进了金鸳盟正殿。
李莲花掩护下,角丽谯拐进了笛飞声的房间。
笛飞声大概最近夜里往外丢的美女太多。
躺在床上眼也没睁开,直接丢了一句。
“不想死就滚。”
却意外听到一个破碎沙哑的声音。
“笛盟主别来无恙。”
笛飞声坐起身来。把刀放到一边。
“原来是李兄。李兄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角丽谯笑笑。“也足足断了7根肋骨,不如笛大盟主,夜里竟然要驱赶不少美人了。”
“李兄见笑了。笛某的大门永远为李兄敞开。”
笛飞声坦然了经脉寸断后修成了悲风白杨之事,化作李相显的角丽谯也顺水推舟,提出来需要笛飞声护法李相夷解碧茶之毒。
两人一通谢来谢去,抱手作别,临别之时,角丽谯沉吟一顿,提点到:
“近日有我一个昔日故人单孤刀在朝堂兴风作浪,此时便是给李相夷下毒之人,我若未曾估错,此人必然还要找金鸳盟合作为其剪除异已,笛盟主务必小心,不要被其口蜜腹剑所获。”
笛飞声心领神会。“好说,若有此人蛛丝马迹,我便遣人与你通告。”
等角丽谯一番道别回到屋顶汇合之处,屋顶的李莲花已经等的抱着剑睡着了。
月光柔和,把少年轮廓分明,英气逼人的脸染上一层淡黄光晕,嘴唇微微上翘,无端生出一些圆嘟嘟的错觉。她才想起,闭上那双老狐狸眼,这一世,他才刚满二十岁。
她看着那把少师,又想起了桅杆上俯冲下来的那一招金风玉露一相逢,心里面零星剑招在脑海闪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一边念一边想要挥剑把刚刚脑海中所创造剑招连起来舞动一遍。
却终究是因为胸前隐隐作痛而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