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孤刀又毒发了,碧茶之毒,本就是常人难以忍受。他面色苍白如纸,紧蹙的眉头显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碧茶之毒在他体内肆虐,如无数条毒蛇在血脉中穿梭。他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嘴唇已失去了血色,微微发青,口中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汗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从他额头滚落,浸湿了衣衫。他试图运功逼毒,却发现体内真气紊乱,根本无法凝聚。他的内力并不纯正,不能像李相夷那样成功压制,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仿佛掉进了冰窟。
根据上次四顾门的情报,下毒之人应该是早就和李相夷结下梁子的金鸳盟角丽谯,他揣测,是不是李相夷在外面结下的什么风流债,毒不到李相夷,才把毒吓到了自已身上。
单孤刀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已倒下,但那碧茶之毒却如影随形,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让他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他低声咒骂李相夷,却又希望他赶紧带着解药回来。
就这样他在崩溃的边缘苦熬了二十多天,李相夷终于带着传说中的碧茶解药忘川花来了。
“什么?解毒的概率只有三成?”单孤刀大吃一惊。他以为吃下解毒药他就能勇猛如从前一般,现在听到这个结论,本来就因为痛苦而狰狞的脸变得更加扭曲。
“阴草至毒,阳草至烈,单独服下都是必死无疑。两者同时服下,可解碧茶之毒,但这花的特性极难把握,万一这阳草或者阴草之性未能完全中和,多余的部分也足以致人死地。
师兄,用或者不用,都由你自已决定。”
李莲花好心好意,以已度人,猜想他若有未了之事,可能马上不能做这样危险的尝试。
单孤刀说他要考虑考虑,李莲花搭脉发现他亏空的厉害,走之前输入的内力竟全然不剩。
于是,四顾门闲杂人等退下,李莲花又一次给单孤刀输一些内力,好让他能撑到下次毒发前吃下忘川花治疗。
内力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单孤刀自身内力也被带起,压着碧茶的毒性往丹田而去。
突然间,他脑海中念头一动,这碧茶并非只有吃那该死的忘川花一种解法。
他运起体内所有内功,将毒向身后之人逼了过去。
李莲花正全力运功,看内力汹涌回潮,暗呼一声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过出碧茶之毒的单孤刀腾空一跃,弃屋远遁。
李莲花感到一片寒冷来袭,顿时,口吐鲜血,晕倒在卧榻上。
失去意识之前,他无奈苦笑了下。“角丽谯说我是以德报怨,不得好死的白莲花还真被她说中了。”
李莲花再醒来时候,已经在四顾门自已屋内。四顾门的人发现了他已经惨遭了单孤刀的毒手。
他并非不知道碧茶之毒可以运功时转移,但上一世,他压根没有把这个,转毒给别人,以别人的生命,作为自已能活下去的代价当做一种解法。
四顾门的佛比白石表情各异,出现在他身边。
纪汉佛怒目圆瞪:“没想到那人看着忠厚可信,竟然是如此一副蛇蝎心肠。”
白江鹑事后诸葛:“那几日给他送吃食,见他毒发,居然撕心裂肺的喊李门主,我以为他是盼着解药,没想到他却怀了别样心思。”
石水已经按捺不住。“我把他找出来,杀了他,他打不过我。”
云比丘心里很不坦荡。“那几日金鸳盟的人在四顾门来去如风,怕早就和这个副门主脱不了干系。”
李莲花不想再听下去,便请他们暂时退下,没有他的命令,也不要贸然去寻仇。
乔婉娩泪眼朦胧。“相夷,我也要退下吗?”
“阿勉,婚仪的事情,是我为难你了。我现在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自然会放你自由,恢复你清白之名。你…”
“相夷,我只是不知道…”乔婉娩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阿勉,不爱一个人了,其实并不是什么错误。
我很遗憾,少年糊涂,对你很忽略,那个能够聆听你心事的少年,再也不是我了。
夜深了,阿勉回去休息吧。”
他起身,给自已倒了一杯水,熟练的抿了抿毒发后干裂的唇。
那唇温软,对她说的话,却坚定和冷漠。
这毒发对他而言。已经是生命的一部分。这一刻,他又找回了上一世的李莲花。
李莲花短暂的生命里,本来就是只有过客,没有伴侣的。
乔婉娩没想到与李相夷吵架后和肖子衿的哭诉是如何被李相夷知道。她也意识到,两个人是再无可能。
夜很冷,心更冷。她含着泪离开了。
他又吞了一口口水,牵了牵衣角,又重新躺回被榻。上一世,他已经被这命运折辱十年,这一世,还是倒在这尔虞我诈的人心斗法之中。
他这个武林盟主,注定是一线昙花。
他对着房梁说。
“角大美女,看够了没?这一世的落魄到让你神机妙算到,又全盘观赏到了,是不是很符合心意?”
角丽谯下了房梁,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可真能耐啊,本公主还没发动,你就把自已搞成了这个样子。
本公主帮你筹谋一统天下,还帮你经营洞房花烛,可惜你也太扶不上路了。”
她走到榻前,上手就拍了拍那白玉般的脖颈。
“这般头脑单纯,做个我的傀儡皇帝罢了,打包带走。”
李莲花一身功力被碧茶压的死死的,只能任由自已被她扛走。
他曾经多次落在角丽谯手里,已经变成了金鸳盟囚犯中的老油条。
"角大美女,绳子便不要绑了吧,硌得慌硌得慌。”
“疼疼疼,我自已来。”
“慢点慢点,飞太高了,我害怕。”
“轻点,阿姊轻点,你瞅瞅我这虚弱的脉相。”
不知道是他这娇花一般的模样真的让角丽谯有所动容。
还是前一段时间从南疆回来的路上,角丽谯受了李相夷一路“照顾”,他果然没有进金鸳盟的地牢,而是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客房”。
他摸了一下金丝银线的锦被。总是觉得这个雕龙画凤的客房有点熟悉。
但李莲花既来之则安之,很快就闭眼睡着了。他内力全失,自然也听不到角丽谯和笛飞声在他屋外议论。
“这人当真是李相夷,你真是了不得,居然能将天下第一弄到金鸳盟来?”
“谢谢尊上夸奖,只是他中了碧茶之毒,需要先用忘川花治疗,忘川花与碧茶中和所残留之毒,需要先用第八层悲风白杨的功力与他体内扬州慢功力相辅相成,然后方可以化解。
再养上数月,便可与尊上比武了。”
“很好。”笛飞声点点头。“只是,我尚未练成秋风悲白杨第八层,你是如何知道的?”
角丽谯暗道百密一疏。
“还有这个碧茶之毒你研究的如此透彻,还能找到传说中的忘川花,我感觉连药魔也不如你进益之快。”
笛飞声看向角丽谯的眼睛炯炯有神,满眼都是赞赏。角丽谯上一世情关难过,已经痛定思痛。这一世满脑子事业,压根没考虑过笛飞声的事,因此这直男的夸赞倒让她愣住了。
想到悲风白杨突破需要她将笛飞声整成经脉寸断,然后破而后立。角丽谯头痛的捂住了头,家人们,这一世,要怎么说服尊上打断他的经脉,要做个好人可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