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还在哭着，似乎更伤心了，方瑶将她抱在怀里，自然知道她在哭什么。
傅亦走了过来，石曜和尹月尹星前后脚跟上。
傅亦看着这个场景，有些无地自容，只盼望着于队能多谈一会儿，别待会儿出来当着人面给他训话。
这时尹月走上前去，尹星看姐姐独自行动，赶紧跟了上去。
尹月走到傅亦身边，从他僵硬的手里拿过棒棒糖，站到方瑶身前，棒棒糖摇了摇，小姑娘瞬间就没了哭声，伸手就接了过来。
方瑶有些无力地摇摇头，抬起头看着傅亦尴尬地笑了笑。
傅亦感觉瞬间被一群人盯着，转过头正好对上尹星的眼神，刚刚还看见小女孩可爱的样子有些笑颜的尹星，瞅见傅亦的脸，“哼”的一声扭了过去。
傅亦为了补救，掏出口袋里另一根棒棒糖，但一抬头一堆眼神盯着他，瞬间觉得自已似乎又干了件蠢事。
“走了，干什么呢？”
于凛从办公室走出来，没看见傅亦的人影，往里走了走，看见一群孩子围在他身边，就叫了声。
傅亦回过头看见于队，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但棒棒糖还在手里，他环视一周，石曜这会儿站得离他最近，就顺手塞进了他手里，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干什么呢？”于凛问他。
“啊，陪孩子们聊聊天，哈哈，于队我们走吧，走吧。”
于凛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看了眼尹月尹星，尹月也一直望着于凛，眼神里似乎有些悲伤。
“照顾好自已，尹星，你也是。”
说完于凛扭过头就走了，直到面包车发动，也没回过头再看一眼。
孩子们都追了出去，尹月和尹星跟在后面，石曜在最后，将那根棒棒糖递给了尹月。
尹月看着石曜，似乎要哭出声来，对于她而言，每一个曾经短暂陪伴在她身边的人，都无比珍贵。
“她不要！”尹星依旧是那个样子，趾高气昂，虽然他比石曜整整矮了一头。
“别这样，星星。”
那根棒棒糖尹月没接，她笑了笑表示感激。于凛的离开，像是一段新的过往飞驰而去，眼前的生活，会一直熟悉且陌生。
孩子们退了回来，汪青在面包车走后，站在办公室的窗台边，静静地观察着尹月尹星，孩子的世界纯粹，所以一切都显得无由来而直接，其中种种，要靠他们自已磨合。
整整一个下午，尹月坐在堂前的月牙台边，像思索着某些事，落叶把风具化，一股股绕着人跑。
石曜已经扯了话，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尹星总是如影随形，像个小卫士，誓死守卫自已的公主。
天渐渐黑了，晚饭时间，石曜被差来叫人，尹星总是警惕，尹月静静地走来，月光皎洁，像是告别的白色手帕，飘啊飘荡。
福利院的孩子总是休息得很早，平时晚饭后，能围坐在一起看一会儿动画片，孩子们在动画里惊呼，声音飘到夜风里，吹得廊前两个枇杷树哗啦啦响。
短暂的娱乐，孩子们准备上床睡觉，尹月尹星走到自已的床边，小一点的孩子方瑶阿姨还在给她们洗漱。
尹月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自已的小书包，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
“不要！不要！”
夜里窗户吱吱响，小孩的微微鼾声，被一阵阵叫声吵醒，孩子们都坐起来，尹星也醒了，站在床边，显得很失落。
石曜是第一个起来的，但只是坐着，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怎么了？”方瑶阿姨进来，看见孩子们一个个坐起来，视线跟着声音过去，发现尹月的小床上，女孩蜷缩着身体，哭得很伤心。
“这...”方瑶想去碰她，尹星拦住她，这时他眼里没了戾气，只有淡淡的哀求。
“他们说姐姐有梦魇...她在害怕。”一个小小的手，搭在方瑶的胳膊上，很瘦弱。
“别担心好吗？交给我。”方瑶轻轻拍了拍尹星的头，那一刻，她才真正把这两个外来的孩子当成是“家人”。
福利院里，有许多东西是破碎的，尤其是这种已经长大的孩子，往往要经历更多。
方瑶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尹月的后背，见她有些平复，才慢慢将她抱在怀里。
“小小花，开山涯，向阳照，向月牙，小小花，快长大，风带走，落山下，小小花，别害怕，山坡有，花朵家。”
孩子们都睡了，小小的鼾声又起，月光穿过铁框的床，轻轻拂在女孩的身上。
尹月慢慢停止了抽噎，沉沉地静静地进入了梦乡，尹星一直站在身旁，那首缓缓的歌谣，一阵一阵牵着睡意。
“睡吧。”方瑶轻轻将尹月放下，看着她呼吸平稳，眼角还有淡淡的泪痕，心里有些难过，却还是装作欣慰的样子，把尹星领到床边让他睡下。
门关了，石曜躺在床上，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闷闷的，仿佛是久违的场景，从回忆里跳出来，月光缓缓，打在剧台上，一幕幕，一场场，温暖而流畅。
于是把被子塞紧了点，紧紧的闭着眼，不管那些湿润，只往梦里走。
“还好吧。”
汪青一直没睡，在办公室里处理着福利院的琐事，听着有动静，就悄悄走了来。
“没事，睡下了。”方瑶透过窗朝里瞅了瞅，尹月的身体缓缓起伏，已经沉入了梦乡，视线里一角，石曜翻了个身，月光正照在他床上，像是蒙了层霜。
“早料到了...只是不知道这后面会怎么样？”
汪青跟着叹了口气，于凛说她被领养后起初还好，后来被发现有魇症，闹到派出所不肯再养，要退回福利院。
之前的福利院也不肯接收，本来当时就是半蒙半骗着被领养走的，哪还愿意再让他们回来。
最后兜兜转转就来到了这儿，于凛这些年和福利院打交道，每个院什么情况，他也清楚，最后交到汪青手里，自然有他的考量，他也知道汪青会接受。
“院长，这孩子？”
方瑶照顾孩子从来不怕麻烦，不然也不会在福利院工作，但对于像尹月这种孩子，看着温和，实则满腹心事，也让她手足无措。
“先就在这吧，看看情况。”
汪青只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这两个孩子到底能走到哪，就只能看他们自已了。
“那过几天的出游？”
“去，我也跟着。”
汪青管理福利院有自已的一套理论，她认为孩子不能只拘在福利院，外面广阔的天地，他们早晚要触及，不能因噎废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