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正常上课,一切如旧,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往很快被淡忘,像是树叶绿了黄,开春又生机勃勃,没人会记得曾经那些纷黄腐烂的落叶。
韩岁坐在教室里,专心听课,既然有些事忘不掉,那就干脆找个事将它掩藏,于是拼命学习。
“听说那初中的事儿了吗?好像还是两个学生干的,都抓起来了。”
“不是说给放了吗?好像是没证据。”
“是吗?”
收到最近那起案件的冲击,原本安静的教室偶尔在课间也有了几句闲言,或许是累了,寻得了个放松的借口。
玻璃被敲了敲,韩岁抬起头,看见是柳浅浅站在外面。
“回家后你小舅没说你什么吧。”
柳浅浅见韩岁状态不太对,心想八成是挨训了,想安慰安慰她。
“没事,就是最近有点太乱了,功课落了好多。”
韩岁转身就准备回去,结果柳浅浅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怎么了?那些东西你用得着这样努力吗?”
柳浅浅心里有点慌慌的,韩岁有些太过于冷静了,而且似乎根本没在听她讲话。
“发生什么事了对不对,你跟我说嘛。”
韩岁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站在那,趴在围栏上。
柳浅浅就陪她站着,韩岁的心思她最懂,这次的事肯定是她心里在作怪,不然她那个小舅根本干扰不了她。
韩岁想了想,终于一股脑儿将最近发生的所有都说了出来,她并不烦心于最近的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是那种被特意照顾的感觉。
韩岁从小和小舅斗智斗勇,小舅也了解她的性格,打从上学开始,她就没少给家里惹麻烦,基本都是小舅去学校给她收拾烂摊子,虽说回来总少不了一顿骂,但这就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
可从她初遇石曜的那晚开始,一切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小舅过往从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再三叮嘱,可最近韩岁总无意中感觉到小舅在格外关注着她,但又刻意隐瞒着生怕露出马脚,这一切韩岁都看在眼里。
昨晚,韩岁似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沈炆,他坐在那,那些话听起来一字一顿,像是模板刻制,输在电脑里,容不得她反驳。
韩岁感觉,自已生活在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里,从前家庭是一片天,任由着她自由奔跑,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堵墙,墙里什么都有,她趴在墙面上,唯独听不到自由。
韩岁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这种可以被保护起来的生活,她想知道为什么,可在小舅的眼神里,她看不到答案。
韩岁捂着头,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所以,你觉得他瞒了你什么东西,这才是令你苦恼的。”
柳浅浅也跟着深呼了一口气,她没想到韩岁最近经历了那么复杂的心路历程,但她实在不愿意看韩岁这个样子。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中有次被罚站,因为摔破了垃圾桶。”
柳浅浅沉了沉心,她得想个办法,要是韩岁这样一直下去,自已肯定会比她更先发疯。
“当然记得,当时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差一点就蒙混过关了。”
韩岁回忆起来,还觉得当时的她们傻得可笑。
“我们贪玩把垃圾桶摔破了一个大洞,怕被老刘罚,我们想了一堆方法,最后用蓝笔涂满白纸贴在破洞的地方想蒙混过关。”
柳浅浅说着,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明知道肯定会被发现,被罚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可那时候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不是吗?即使在知道一定会被罚的情况下。”
韩岁幡然清醒过来,柳浅浅的眼睛,明亮清澈,这些年来一直未曾变过,是啊,曾经的她们会为了注定失败的事努力,生活是彩色的,每一帧都有新的感悟,可现在,明明自已什么都还没做,就准备妥协了。
“你的意思是...”
韩岁抬起头,对上柳浅浅的视线。
“既然他们不说,那我们就去查,管它能不能查得到,查出来是什么东西。”
柳浅浅的话,像是一杆支柱,忽然间支立在眼前,韩岁似乎终于看到了光明,曲径通幽,豁然开朗起来。
“那我们怎么查呢?”
韩岁提出了个关键问题,现在她们两手空空,连个方向都没有,总不能随便拉个人去问吧。
“你不是说,变化是从你和石曜见面的那晚开始的吗?那我们就从石曜那查起,那天晚上,是你小舅和他一起睡的吧,保不准他们会说什么。”
柳浅浅一说到这种事,瞬间精神就上来了,她是八卦能手,搜集信息是基操,闻着味儿都能摸到方向。
“可...我没有石曜的联系方式。”
韩岁似乎寻得了热果,正准备大展拳脚,转念一想不太对劲,和石曜的短短两面,却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瞬间心凉了半截。
“什么!你真是...”
柳浅浅表示无语,她的眼里韩岁何曾这样畏手畏脚,从前那些“坏事”也都是韩岁冲锋,她打掩护。
“哎呀,行了,别说这些了,那现在怎么办?”
韩岁被她说得更怂了,生怕被别人听见,于是赶紧用话堵上了她的嘴。
“我就知道你没用。”
柳浅浅在口袋里摸索着,她今天来就是为这事儿的。
韩岁看她一脸骄傲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早有打算,甚至可能一开始就想好了。
“看!”
柳浅浅掏出一张卡片在韩岁眼前晃了晃,这可是她特意留下来的。
“这是什么?”
韩岁一把将那卡片夺在手里,“大富饭店”,是一家餐馆的名片,看着挺旧的,应该是留了很久了。
“从哪来的?”韩岁有点摸不清头脑,这和她们谈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你猜!”
柳浅浅这会儿倒故弄玄虚起来,故意卖起关子,吊着韩岁的胃口。
“快说。”
马上就要上课了,韩岁急着想知道答案,上手就捏住了柳浅浅的后脖颈。
“这个啊,是从那个尹星的包里掉出来的。”
韩岁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妮子来就是说这事儿的,可如果这样贸然登门,以但是尹星的态度,她真的害怕会被轰出来。
“这真的行吗?”韩岁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这件事也是他有错在先,我们能特意登门,帮他避开了学校那么多眼睛,已经算给足他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