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问她和石曜的关系,只是想确认一下,在资本的大幕落下之后,这台上的残局,会不会有人收拾。”
仓风这话说得实在保守了些,人心是肉长的没错,但那也是分人的,转过身来,面目狰狞,只不比畜生还腥血。
“不用他,我自已来。”
这话听着,韩岁不免觉得惨兮,像是要求得施舍,才支撑着能活下去,她倒还不至于。
“我也来,总有我一半责任。”
这晚衰的残局,尹星总不奢求谅解,也不屑于施舍,出力他总是可以的,还不至于这样松劲。
“我也干,咱谁都不为,就为自已。”
柳浅浅起先挺喜欢石曜的,也觉得他与韩岁般配,这么想来,倒是扯错了红线,动脑子的事来不了,总能出份力。
仓风瞅着面前三个少男少女,倒是满腔热血,想着曾经独自外出,也是这样拼命。
“喂,你说了一堆,有没有办法啊。”
尹星瞅向仓风,倒会分析,搭着连环锁链似的一套一套,真本事也要给个plan。
“你小子,纯薅我出来做苦力。”
仓风无语,也怪他讨好,谁让他痴心,就是喜欢尹月呢。
“如果你有合适的办法,我可以支付酬金。”
韩岁只想着早点解决,虽然心里也清楚,她所了解的石曜不是这种人,肯定也会找机会帮她平反,但总是觉得闷闷的,憋着一股气。
“别别别,我也不差这点钱,咱就在这吃顿火锅,我啊,好久没与别人谈心,今天也算有缘,就当交个朋友,咱们就吃一顿。”
韩岁瞧着他,觉得这人不简单,才不外露,每一帧里切着,都觉得他“喜萌傻呆”,合成画面,也流畅衔接,但思维缜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接,很是会从容应对。
这样的朋友,交与不交都好,只不敢确定是不是真心,就怕被卖了,还痴傻着要感激。
转过头瞅见柳浅浅,她一听要吃火锅,动感跳跃起来,这倒是真“傻”,确实安心。
“不过你这儿,貌似没通电吧。”
韩岁四下里瞅了瞅,除了一些家居用品,也没有动火做饭的痕迹。
“楼顶有太阳能板,可以供电照明,但做饭还是得靠燃气。”
尹星说着站起来,走到后面一个小房间里,里面有燃气灶和一个小型的煤气罐。
“看来你还真安了家,也算是陋室虽简,吃穿用度俱全。”
韩岁一阵苦笑,想来尹星躲到这儿避世,倒不一定是因为生活穷困潦倒,那些流言蜚语,摸爬着在各色人声里,倒不如这隔世荒迹,只随着心意。
楼外有声音,韩岁朝外瞅了瞅,那简易门的隔缝里,不一会儿伴着那清晰的踩踏声,突然暗了下又明亮起来,接着那踩踏声远了,似乎已经到了楼下。
“这楼里住着不少人,都是没有家的人,大家互不认识,但也算互相陪伴。”
尹星的话,显得是个小男孩的自言自语,似乎天要下雨,一个人孤零零的,望着四散的人群,却无处可去。
“那就去买菜,行动起来。”韩岁说干就干,四个人八只手,总比在这闲着强。
“等等,有水吗?”
柳浅浅想起件大事,刚刚为了躲韩岁,偷偷摸摸学着暗地里跟踪人的样子,这里摸摸那里贴贴,一手的余灰,她想去洗个手来着。
“对啊,没水也不行啊。”
韩岁拍了拍脑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水管呢?
“有的,当时建楼时,虽然大推了一番,但许多具有特色的器具还都保留了下来,楼西三百米有个老式的压井,很多人都在那接水。”
“那还等什么,最近有没有菜市场,我和浅浅去买菜。”
韩岁觉得有了活力,既然现在局势都已明朗,仓风既然说他有办法,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最近的那个公交站,往前再走个四五百米,有一个小超市,不过你们俩能行吗?”
尹星有些担心,想陪着一起去,但也不好就把仓风一个人丢在这里。
“小瞧谁呢,我买菜可是一把好手,咱走。”
柳浅浅对这种事总是格外上心,飘飘的心像是缀上了彩云,总是色际斑斓,那种情绪,像是潮水于沙地,一股脑儿涌入,又匆匆褪去,那些看不清渗入了的,却缓缓漫延,总能感受到那股湿潮与“浪漫”。
两人挽着胳膊下楼,轻歌细语,很有甜蜜的滋味,瞧是那灰漆漆的板楼间,楼梯间的平台上一个窗洞,四面刺裂,没有粉饰 却框出一小片天来,在这栋寂寞的大楼里,明亮温暖。
顺着尹星的指示,很快韩岁便找到了那家小店,不远处似乎到了乡村,在这城乡交界处,过渡着绿野与灰墙,各自为营,只被方向造势,展力拳脚。
小店里有个五十岁上下的大爷,正平卧在那躺椅里,半截子阳光,微闭双眼,很有消遣的滋润意味。
“大爷!买菜。”
柳浅浅大叫一声,倒吓得大爷微微哆嗦,韩岁瞅着,笑意憋不回去,只好借着柳浅浅那虎劲,打听起菜价来。
“这姑娘,一看就气血足。”
大爷从躺椅上起来,像是睡晕了似的,动起来缓慢,没什么气力。
“那可不,嘿嘿。”
柳浅浅听着是夸她的,自然不会让那话掉在地上。
“行了你。”韩岁捅了捅她,人家没怪罪,倒还洋洋得意。
柳浅浅才不管这,上去和大爷论起菜价来,大有十分了解行情的气势。
韩岁搭眼也插不进去,就四处瞅着,一个红砖垒砌的小屋,门口一个硬塑料棚顶,看着很有年代,封顶的瓦看着破旧,和那屋子似乎隔些年代。
屋子从中间横着隔断,一框木门,外面竖着架台,底中上三层,成楼梯状排开,罗列着各色蔬菜。
横隔的墙上有个窗台,窗边紧闭,应该是很久没开。
“你这小姑娘嘴可真厉害,我这菜倒是全白薅来的卖你才挣钱,亏得我自已种,也就挣个辛苦钱,不然早给你赶出去。”
“您别说…”
巴拉巴拉的一通,韩岁也没听进去,只当全交给柳浅浅处理,她也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