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家里打来了电话，裴倾刚刚结束军训。今天不用去兼职，他打算去图书馆看会书，还没走到电话就响了。
“小倾，你最近怎么样啊？”
“还行。”
“今天有人来上门催债了，我看你们学校的人都在拍戏，你什么时候也能……”
“妈！我兼职发工资了，一会转给你。”裴倾忍着心中不耐，“哪有那么快，谁能随随便便找一个刚入学的学生拍戏。”
“怎么没有，我都看见了你那个同班同学，上新闻了。你也快点，家里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为了让你考上影视学院花了多少钱……”
数落一开始没有半个小时不会停下来，裴倾靠在墙上脑袋已经放空。当年艺考前花重金请的那位辅导老师说：“裴倾，你外形很出色，会有前途的。”
这句话就像是在水里丢了一颗石子，除了引起了波澜别无他用。
现在石子沉入水底了，波澜却还起伏在他妈妈心目中。
“妈，就当是一个普通职业，我也还在上学。那个行业顶尖的不就那几个人？”
“那你不能变成顶尖的吗？”
一次次的对话都让人无可反驳，裴倾渐渐的也懒得再说，听着他妈妈唠叨完挂上电话已经月亮高悬。
裴倾叹口气，找了个角落朗读台词。
“只求你们同看着我，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有迹，还有知识。等我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就散了的时候，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那时凭我去，我也凭你们爱那里去就去了。”
……
“回来了？”
裴倾沉默的放下包坐在椅子上，曲江鸣从床上探头出来。
“桌子上给你放了吃的。”
裴倾才发现桌子上堆满了零食，还有一包水果。
“谢谢。”
曲江鸣挠挠头，“你今天不高兴吗，是不是有什么事。”他本来晚上想跟着他姐回家的，但是想着明早军训还得早起，又生无可恋的留下来了。
正好他姐给他带过来一堆零食，本来想给姜欣妍，怕她不喜欢，就全塞给了裴倾。但左等右等裴倾也没回来，无聊的翻上床打游戏。
“没事。”裴倾觉得自已语气是不是太生硬又补了一句。“累了。”
曲江鸣“哦”一声，没过多久就传来他打游戏的声音：“我靠，上啊，拦住他们！”
“推搭啊，推啊！艹”
“猪队友！”
他愤愤的扔掉手机，“阿倾你玩不玩？我带你，你肯定能玩的好。”
裴倾轻轻的摇了摇头。
“今天来的是你姐姐吗？”他想起来那个笑的明媚的女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些张扬。
“嗯。”曲江鸣语调上扬，“和我长得像吧，我亲姐。”
“像，但是感觉不一样。”就是那种乍一看看不出来长得像，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要是仔细看五官确实是像的。
“她啊，从小厉害惯了。有个性着呢，别看她长得好看，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我是比不了，也懒得干，当个小演员以后混混日子就行。”
“你没有别的目标?”
曲江鸣翻了个身坐起来。
“能娶到姜欣妍也是我的目标之一了。”
“她喜欢你吗？”
裴倾见过几次姜欣妍，也接触过。她长得好看，也很有礼貌。听说平时出门都能遇见十个加微信的。
他听曲江鸣追了姜欣妍这么久，也没听有什么动静。主要曲江鸣想的都是什么招数，他也看不下去。
“不知道啊，没敢问。”
裴倾有些难以置信。
“那你上高中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或者谈过恋爱？”
曲江鸣摇了摇头。
“你有？”
裴倾也摇了摇头。
两个人面面相觑。
“但是我还是知道点的。”裴倾努力想了想以前班里看到的同学，总是会悄默默拉个小手，一起吃饭什么的。
“那还是你更胜一筹，教教我。”曲江鸣露出来一个特别纯情的表情，裴倾尴尬的想了想，“要不写一封情书？”
“这年代有人写吗？”曲江鸣有些怀疑，不都在微信就能聊吗？
“物以稀为贵，别人干过的你再干不是就没有特点了吗？以情动人才是高级！”
曲江鸣思考了半天觉得有道理，立马翻身下床找纸笔开始写，写了半天也没写出来几行字，实在不知道怎么下笔。最后拉着裴倾才凑出来一封情书。
他用两根手指弹弹信封，“绝了，明天就去。”
重新躺在床上，裴倾想起来什么问曲江鸣。
“我以为你早就交过女朋友了，原来没有吗？”
曲江鸣长得好看，哪怕在他们班里也能排在前面。他又家境优越，不像是裴倾，成绩和债务压在他身上喘气都得用力。
“我家管的老严了，给我报的男子学校。要是有人告白，我吓都吓死了。我就想着上了大学，一定得找个喜欢的。”
裴倾噗嗤笑出声来。
曲江鸣好奇的问裴倾，“那你为什么没有？”
“不知道，反正就是没有，也没有时间。”
青春期结束的平淡却痛苦，毕业以后裴倾也收到过表白，但也都没有什么后续。也许在那些时刻有过心动，但比起前途来说都轻的一吹就走。
裴倾脑海里闪过一瞬红色的裙摆，还有冰凉的感觉贴在脖颈处。
一夜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