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又累又乏,被子洗掉了,苏南音从柜子里翻出厚衣服准备盖在身上睡觉,衣服实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拽出件羊毛大衣,衣服像小山一般轰塌倒地。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随意放在凳子上,衣柜明天再收拾吧,她已经无力吐槽了,刚合上眼就跌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晒屁股了,苏南音刷牙洗脸就去晾大半夜洗的衣服被子。
大院里几个军嫂边聊天边择菜,还有几个孩子在嬉戏,好不热闹,可苏南音刚探出半个脑袋,他们全都变了脸色,军嫂们慌慌张张地一手拎菜一手夹着孩子回家插上门,就好像后面有狼在撵。
只有徐辰风自顾自地炒着芝麻酱,他倒是想跑,可他腿瘸了。
苏南音心内一万只草泥马奔腾,从一名优秀的女骨干医生到人人避之不及的大院公害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吸一口气把衣服和被子都晒上了。
太尴尬了,如果可以,她希望三天三夜都不要出门。
她撸起袖子收拾昨天残留的衣柜,原身的衣服实在是太多了,光毛衣就十六件,大衣十八件,还不算各种花色的袄子和五颜六色的围巾和手套,比万花筒还要精彩。
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些衣服不光要钱还要票,原身是花了大心血的,隔壁几个县最好的款式都在这里,有几件甚至是她坐火车去省城买下的。
可苏南音感到头皮发麻,这与她崇尚的断舍离完全相悖,这些衣服有多远滚多远。
她挑了一些能穿的,剩下的就用麻布袋装起来,好家伙,整了六个麻布袋。
肚子咕咕咕地唱起了空城计,苏南音这才想起她早饭还没吃,家里一粒米一颗菜都没有,兜比脸还干净。
她必须要解决吃饭的问题,蹭饭是不可能的,她丢不起那人,不过她想蹭也蹭不到了,就连大院里的狗见了她都退避三舍。
目光落在那几袋废物上,她突然灵机一动,这么多的衣服要是全卖了那就可以小赚一笔了。
现在是特殊时代,卖衣服只能到县里的夜市,只是路程有点远,要倒两次车。
苏南音扶了扶额,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起码要两三天身体恢复一些。
她扫了一眼院子,徐辰风还在,算了,豁出去了,她腋下随意夹了一件毛衣就出门了。
“徐大哥,您忙呢,我找您商量点事儿?”
苏南音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脸都快笑僵了。
徐辰风冷飕飕地瞪着她,如果目光因愤怒能变成锥子的话,苏南音早被戳成了筛子。
苏南音怎么还有脸来找他,平时蹭点饭占小便宜就算了,可她昨天偷东西吃被抓包居然把他妈骂进了医院,太过分了!
他愤怒地喘着粗气,这女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苏南音知道若她不开口,徐辰风会一直臊着她。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徐大哥,我想用我手中的毛衣跟您换二十斤白面,您看行不行?”
徐辰风完全没想到她是来换白面的,但立刻提高了警惕,视线在苏南音和毛衣身上游弋,揣摩苏南音的真正意图。
“徐大哥,这件是羊毛衫,超级保暖,是我从商场里面买的,花了三十来块呢!”
她小心翼翼地说话,要是徐辰风彻底恼了,她就只能搂着一堆衣服哭了。
也不怪他,刚来大院时徐辰风一家子对原身可热情了,嫂子长嫂子短的,家里好吃的从来不吝啬。
徐辰风本来是萧砺手下的兵,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遭遇敌人的反击,萧砺视死如归的掩护下才保住了一条命,但右腿落下了残疾。
按照政策他只能光荣退伍拖家带口回农村老家,他的腿残了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很难想象他以后的生活。
萧砺求高首长,长跪不起,三个时辰声泪俱下,这才破例安排进了后勤部。
徐辰风一家子都特别感恩萧砺,自然对原身也会热络一些,家里做了点好吃的都会送她一份。
可原身把客气当福气,连吃带拿那点好吃的全进了她的肚子,一家人见他吃相难看这才跟她疏远了起来。
昨日原身一时没忍住偷吃徐辰风家晒的红薯干,被徐辰风他妈葛大妈当场抓包,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原身口吐芬芳大妈高血压发作晕了过去。
啧啧,徐辰风多好的一家子,原身该是多恶劣才能处成这样!
“徐大哥,淑琴嫂子每天凌晨去县菜场卖菜,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是不穿保暖些可容易冻坏了身子。”
听到妻子淑琴的名字,徐辰风冰寒的眸光温柔了些许。
自打他腿受伤后,柳淑琴为了维持生活干起了菜场临时卖菜的工作,从军区到县城骑自行车就要两个时辰,还要理菜卖菜,是个非常辛苦的营生。
她已经好久没有添新衣服了,就连唯一两件稍稍保暖些的棉袄都改给孩子们穿了,让妻儿跟着自已受苦,徐辰风感到无地自容。
“徐大哥,这毛衣您先让嫂子穿着,若是来年春天嫂子不想要了您再还我,我还您二十五斤白面!”
只要让她度过眼前的难关,她不介意自已吃亏。
在徐辰风惊讶震撼的目光中她看到了希望,于是壮着胆子道:“徐大哥,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您腿脚不便就不劳烦您了,我自个儿去您厨房拿!”
扔下毛衣,她麻溜地拎着袋面粉出来,对上徐辰风的目光时她有一种心虚被抓包的赶脚。
“徐大哥,回见!”
苏南音跑得飞快,担心徐辰风反悔。
徐辰风看着苏南音高兴得逞的样子,隐隐有些担忧和懊恼。
苏立刻煮了碗面疙瘩汤,喝上这么一碗心满意足极了。
吃完饭她也没打算闲着,她把剩下的白面都倒进大盆里,准备蒸一锅馒头。
原身每次蹭完饭都会大言不惭地吹牛说会还三个馒头,吃了这么多顿她从来就没还过,既然她接手了这具身体无论如何都得兑现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