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嘉言家里是个大家庭，爷爷奶奶父母都生活在一起。今天来的突然，可能会撞上家里人也在。向嘉言把这点告诉了她，希望她不要害怕，但其实云暖压根并不会在乎这种事情。
中式四合院三层建筑，黑瓦白墙红门窗。
木头的构架，彩绘的灯面，八面灯笼分隔着一段距离悬挂一盏。
进了门，客厅的砖红木质摇椅坐着一位戴镜老爷爷。他目光炯炯、精神健旺，老而强健，总的来说就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先生。
老先生手里拿着报纸对着木质茶几上，十几根细细的竹条组成的构架东西，左右寻找方向，找到他满意的地方，糊上去。
等到他弄好后向两人望来，随意看了一眼自已孙子，移到旁边的女孩时眼睛亮了。
“小言，一段时间没见你女朋友都有啦！”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招了招手，“女娃娃，过来过来，和爷爷聊聊天。”
向嘉言懵了。他不知道爷爷为何这副姿态，明明来之前和家里人报备过情况。
来不及阻止，少女已经走了过去。
向老先生行礼后被安排落座在一旁的木椅，她好奇地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东西。见到她好奇，老爷子笑眯着眼问她：“知道这是什么吗？”
“纸扎。”
“没错，是纸扎，你觉得这个扎的是什么。”
云暖对这个看到的不多，只知道祭祀、丧俗，戏文都有这种东西。
向嘉言一旁看得担心。一般人对于这个印象可能就是殡仪丧葬的，要是她说了这个……
他怕女孩说错被无情翻脸不认人的爷爷臭骂一顿。
不是说错这件事多严重，而是年纪大的人忌讳不吉利。
出于这个原因，他担忧云暖说错了老爷子摆脸色。
在两人盯视等待的目光，某人说出回答：“是纸马。为了丧葬？”
向嘉言高悬的心瞬间掉落，唰的转头看向爷爷。
只见爷爷霎时间露出龇牙大笑容，赞同的眼神夸赞女孩：“对，没错！真聪明！”
向嘉言：“……”
爷爷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前段时间你亲口说是用来祭祀的牲畜。
某位孙子的亲爷爷递给他一个诡异的眼神，然后就自然地笑着说：“去玩吧，晚上留下来，在家里吃饭。”
听到能蹭一顿饭云暖直接点头应好。
忽视爷爷奇怪的眼神示意，等到解放指令，向嘉言带着云暖上二楼书房。
云暖一进入屋子便看到满满的书，书柜一排一排，每一个位置都塞满了书籍。
全都是书，举目望去都是。
随意翻开感兴趣的基本，来到了医书的区域，这里的藏书是她之前私下找没有看到的。果然，这种东西只有真正的世家才会有，外面不可能看到。
“你……看书的方式很别致。”
少女手里的书哗啦哗啦的书页不断翻飞，向嘉言有些怀疑对方是在开玩笑，可是她又一脸认真，便知道对方不是在玩或者处于什么别的目的。
“我记忆好可以很快记下。”云暖头也不抬，上下扫视着手中书籍，强大的神识让她可以过目不忘。
“我知道你们看书都是处于某种目的。一定要从中明白什么，学会什么。从书店买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看，看完。一定要知道这本书在说些什么，有没有道理，又是有怎样的道理。”
她一边看书一边随意聊着：“我看书，纯粹出于兴趣，因为好奇想看才看，没有一定就要立马看了它不然就很无用这样的想法。”
“想看才看？”
“嗯嗯，假设我从书店买书，不同的是我不会出于买了所以要看，这样的理由立刻去阅读，而是等待时机，等一个我想看的时机。”
“不要立刻看，除非当时就想看。不要一定得读懂，不要记录，不要一段一页细读。要随意的，吸睛的，感兴趣的，想要的去看。”
这和向嘉言所接触到的读书理念完全不同，她像是在“歪理邪说”“胡说八道”，看书不就是为了从中理解道理，明白知识才读的吗。
云暖抽空看他一眼。少年棕色眼眸显现着迷茫，面上呆呆的没有任何表情。
果然很精彩。
自已的言论冲击到对方，满意他的反应后云暖重新陷入读书中去了，只不过最后她又说出自已的原因。
“我只是单纯在享受。”
隐在门后的爷爷听完这套言论，露出满意微笑。他直起暗戳戳偷听而弯起的腰背，踱步着下楼。
希望自家那个板正的和个老头样的孙子，可以被她影响，变得没那么死板。
晚上，吃饭的时候向嘉言家里人全都回来聚齐。
一张大圆桌，一圈下来认了一遍，乖巧面目的某人老实又带着不知名的急切叫完，落座后，眼睛就投向了实木桌上的各式菜式。如此，也就能明白她刚才急切，原来是为了吃。
向嘉言嘴角不易察觉的笑容一闪即逝。
除了圈子里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客人进门。大家的目光看向她，当家的男人不好和女性说话，他老婆代理待客。
“小暖这么喊不介意吧，阿姨觉得这样叫比较亲切。”
向嘉言的妈妈是个富有诗书自气华的女性。一袭淡雅月白的旗袍着身，保养很好的乌黑发丝，一根同色润泽的簪子挽起全部发丝簪成一个婉约的发髻。
“在这里随意点没关系，喜欢吃什么夹，就当是在自已家，这里没有外人都是家里人没关系的。”
云暖眼睛亮亮，频频点头回应，那乖顺的女孩样让向嘉言妈妈喜欢。
可惜她只生了嘉言这一个。
因为发自内心的喜爱，忍不住多说，可也就是这句话让场面一瞬间一静，向嘉言整个晚饭沉默。
“多好的孩子，你爸妈一定很想看到你长大成人，出落如此出色的模样，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说话的人说的时候不觉得不对，但是当在场所有人都转看向嘉言，这才发觉失言。
对，不是看向被说的当事人云暖，而是他。
云暖对这话根本不会多心或者多想在意。跟着大家转头看向自已身旁的向嘉言，对方意识到她的视线，低头吃了一点儿饭，躲避开那道探索的目光。
那饭，占筷子的一小块，还能数得出来。
七粒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