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听学堂里的教师先生讲,山林精怪都藏在深山老林深处。
意思就是说,人烟绝迹的地方,越容易遇见妖怪。
柳计寒好不容易爬上悬崖。
那藤蔓出奇的诡异,像真蛇一般。
刚刚要是一直睁眼看那藤蔓,说不定真的没有勇气爬上来。
他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肚子里的胀气已经排出了。
身上的伤口因浸入潭水,没有继续流血,被潭水漂洗得卷起白白的一层银边。
如今是夏天,他爬上来在太阳下晒了半天,到现在还感觉全身有点冰冷,反而觉察不到伤口上的疼痛。
柳计寒壮着胆,趴在崖边,扯起几根细小些的藤条,用力拉直,借助崖石锋利的边缘将其磨断。
费了好大劲,才将藤条磨断,一瞬间,从里面呲出一摊绿油油的汁液。
他凑近闻了闻,一股子鱼腥味。
他也顾不上许多,学着父亲的样子将它们编织成一双“竹叶青”草鞋。
这双草鞋软绵绵的,如同天然海绵,穿上它,格外舒服。
现在他也不清楚自已身处何处,得尽快寻找一处有人烟的地方。
事不宜迟,他来到瀑布处。
吸取了刚刚的教训,他趴下,将手伸到够得到的地方。
喝足了水,他向着北面山峰走去。
想要走出一座陌生的大山,首先,就得找到一条或窄或宽的下山之路。
有些路,是山里人进山经常走出来的;有些路,是动物经常经过,日积月累形成的;有些路,极为连贯,但这样的路极少;有些路,不连贯,这种路山里最多,走到尽头了,还得原路返回,重新找路。
那年景,许多人或者队伍都是这样被困死在大山里的。
有时脚底下一个坑、洞、悬崖,这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往最表层长满灌木杂草,贸然踩上去,让人防不胜防,瞬间跌落,摔得支离破碎。
柳计寒运气好到爆棚,他找到一条天然的石头路,每隔一段就有一些白色石头高高突起。
虽然山坡有些陡峭,路上也是怪石嶙峋,他最后还是走出了大山。
幸得他那双无敌的草鞋,要不然,他是下不得山来的。
走出这座他叫不上名字的山峰,又得爬上另一座大山。
越往前走,庄户人家便渐渐多了起来。
靠着一路乞讨,他存活了下来。
父亲以前告诉他,遇到灾难就逃到王家坝。
柳计寒继续向北走,来到了虹村。
他向当地庄户人家讨了一些食物,又打听到了去王家坝的山路。
虹村后面便是引虹山。
此山峰,山势雄伟。
众山如奔马,势如挟云走。
站在引虹山山顶最高处,能够一览王家坝的全貌。
柳计寒刚进入村庄,身上破烂得活像一个叫花子。
他寻得一处庄户人家,这家庄户人家的男主人叫老陶。
老陶给他一些旧衣服,他也不顾合不合身,一股脑往身上套。
后来,他住在老陶家休修养了一段时日。
养好伤后,他从山脚下老陶家出发,所走的路是老陶为他指的。
老陶叮嘱他注意山林里的大型野兽,比如豹子和老虎。
柳计寒依然蹬着那双造型独特的绿色草鞋。
半山腰及山脚下零星地分布着几户人家,一条两米宽的红泥土路将他们联系起来。
再往上走,土路变得狭窄。
而且,就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烟。
柳计寒爬到山顶,往山下望去。
观王家坝地貌,其形如聚宝之盆,四周山峦环绕,犹如盆之天然屏障,将祥瑞之气聚拢其中。
盆地中央,地势平坦开阔,植被茂盛,乃是生机蓬勃的好地。
加上此地降水量充沛,如果利用得当,这将是一处安家立宅的好去处。
引虹山和豹子山相邻。
顾名思义,豹子山因豹子多而出名。
中午时分,柳计寒从引虹山山顶出发,行走于一条动物经常行走踩踏出来的狭小山路上。
动物不像人类的脚力,这种小路,只能容得下单人勉强通过。
土路上覆盖着矮小的灌木丛,路两旁皆是高大的树林。
老陶送给柳计寒一把镰刀、一把未点燃的火把以及一个竹背篓,让他在路上防身使用。
穿过大片密林,他来到一处视野稍显开阔的地方。
这里生长着一棵华盖如顶、五六个成年人都合抱不过来的柏树。
看模样,此树已上百年。
柏树的树干遮挡住阳光,让四周形成背阴的环境。
除了柏树,周围没有其它高大的植物,显得异常开阔。
柏树中间树干是空心的,柳计寒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听到从里面传来小动物的叫声。
他感到很好奇,便停下脚步,走到树洞旁,探着脑袋往树洞里张望。
树洞里黑黢黢一片,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柳计寒点燃火把,将火把放入树洞里照明。
他伸直脖子,踮起脚尖往树洞里看。
树洞约有五尺深,里面有一只嗷嗷待哺的小花豹子。
小花豹见到火光,立即吓得缩回到树洞的最里面,像只小猫咪,无比躁动沙哑地“喵喵”叫唤着。
柳计寒以为小花豹误入树洞,便想着将它解救出来。
对于喜欢动物这一点,他和他爹恰恰相反。
他放下背篓,灭掉火把,翻身进入树洞,往黑暗中一通摸索。
当他的一只小手摸到小花豹时,小花豹“嗷”的一嗓子,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他感觉手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片刻,他甩甩手,忍痛捏住小花豹脖子上方的一层绒皮,将它提出树洞。
在阳光下,他看清楚了这只小花豹,原来它的右腿受了伤,所以才会一直在树洞中叫唤。
柳计寒从附近找来药草为小花豹和自已包扎了伤口。
他四处看看,发现周围不像有豹子巢穴的样子。
他不忍心将这头刚睁眼的小花豹扔下,便想着带它一同离开。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旁边的西侧山峰就是赫赫有名的豹子山。
柳计寒在背篓底部铺上松毛,将小花豹放入背篓。
他背上小花豹准备离开的时候,小花豹乖乖地躺在背篓里,将小脑袋埋在松毛里,一声不吭。
只是,走出很远的时候,有那么的一瞬,它抬头看了几眼远去的树洞。
柳计寒搞不清楚将它养大后会不会攻击人类?
“哎,算了,等它伤好了,能够自主活动了便将它放归山林吧!”他自语道。
按照原来下山的速度,他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夏天的密林不是很热,全身是赶路走出来的汗水。
起风了,微风从山沟的四面八方乱七八糟地吹来。
此时,柳计寒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这是一种毛骨悚然的凉意!
身后的树林持续不断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感觉到一种猛兽突然冲杀过来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