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是夜,大雪漫天飞舞,疲惫的战士正围着篝火庆祝,闹成一片,好不热闹。
上官鸿毅和上官鸿硕站在厚重的城墙上,望着不灭的篝火,内心按耐不住的兴奋,东荒终于稳定了,安排好边防他们就可以回昭都了,就能见到他们日思夜想的妹妹了。
“大哥,我好想曦儿啊,太想见到她了。”上官鸿硕按捺不住激动的说。
“我也想她,好在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你说我们相见的场景会是什么样的,我好憧憬。”
“马上就回去了,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上官鸿毅也有点激动了。
“大哥,曦儿快十五了,她是不是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也许吧,我也想知道。”
是啊,他们已经分开十年了,不知归期时只有无穷无尽的思念,已知归期时,又害怕物是人非,虽然经常收到上官曦的信,但信中从来报喜不报忧,而且信的风格突变过,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查不到。
他们离开时,上官曦才五岁,许多字都不会写,信都由二叔写,七岁的时候,上官曦开始自已写信,笔迹稚嫩,他们看到信很开心,但是上官曦十岁那年,二叔给他们的信急剧减少,上官曦的更是,基本上都收不到,当时战乱,他们很忙,让人去查,什么都没有查到,只说一切正常。走的时候留下的人相继离开,更不好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官曦十一岁那年,他们再次收到了上官曦的信,字迹突变,信封上还粘了枫叶。自那以后,二叔的信中不再写与上官曦有关的事,他们所能了解到的一下子片面了。
在这一方面,她写到了春天的花开的很热闹,夏天夜里的虫鸣很动听,秋天火红的枫叶很热烈,冬天下雪时打雪仗很有趣,山顶的日出很绚丽,十五的月亮很圆,没有月亮的星空很璀璨,她的生活里仿佛只有让人愉快的事,没有那些令人忧愁的事,这反而更容易让人担心。
“毅儿、硕儿,又在这里想念曦儿了吧?”
“爹,你怎么也上来了?”上官鸿毅问。
“在下面没看到你们,就猜你们在这儿。”上官峰笑道。
“爹,你怕是比我们更想她吧,杀敌杀这么狠。”上官鸿硕道。
“你这臭小子,今天心情好,就不收拾你了。”
是啊,上官峰怎能不思念,归期近了,到愈发的思念了,上官曦又报喜不报忧,不知道跟谁学的,真是让人担心得很。
此刻,他们不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只是思念女儿的父亲、思念妹妹的哥哥罢了。
寂梧院客房,宋寒终于将沉重的眼皮掀开,满屋烛火入目,只觉口干舌燥,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目光落在床前的临渊身上,不带思考的说:“父皇,你的头发怎么白了?”声音嘶哑,临渊并未说话,只将他扶起,给他喂水。
宋寒喝了水,打量临渊,打量屋子里的陈设,脑子也慢慢苏醒。
“临全,端午节碗白粥来。”很快,粥就端上来了,临渊又接着吩咐道:“一刻钟后把药端上来。”临全回了是,便退下了。临渊把粥递给宋寒,接着道:“好孩子,想说什么,喝了粥,吃了药再说。”
宋寒的脑壳飞速运转,这个人不是父皇,这个没有束发且满头银发,亲自照顾自已的绝不可能是父皇。这屋子绝不可能是皇宫,父皇绝不会对他这么好,父皇身边也没有叫临全的人。临全,好像是药宗宗主的贴身侍卫,那刚刚这人就是药宗宗主临渊,可他为什么跟父皇长得这么像?
除了发色,几乎一模一样,再加上那个夜明珠,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七皇叔。可是七皇叔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成为了药宗的宗主?那临璇作为药宗少主,学医就行了呀,怎么还教她缘剑宗的剑术?还能让隐藏身份的临渊找上秦远山,暴露身份的人,直觉告诉他,临璇的身份不简单。
传闻药宗老宗主救了一个伤得极重的人,治好后就收了他为徒,后来接手药宗,这难道就是七皇叔的传奇故事。
但是,在外面药宗宗主从来都不摘面具的吗,怎么面对他时不戴面具,七皇叔不是应该防着他吗?……很多疑问充斥着他的脑壳,真的有点懵。
临渊出事那年刚满二十岁,还没有行冠礼,他许易紫柔正妻之位,冠礼时昭告天下,这件事鲜为人知。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的父皇决定在冠礼上将皇位让给他,自已去做个闲散的太上皇,这让孪生兄弟宋钰勤很不满,而最致命的是临渊对宋钰勤极为信任,所以,临渊没能等到他的冠礼。
“七皇叔?”宋寒试探的开口道。
“你叫我临伯伯吧,免得引来麻烦。”临渊说出这些违心的话,心如刀绞。有如让宋寒知道真相恨他,倒不如让宋寒以为他是七皇叔,至少没有恨。
“临伯伯,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你这个伤势太重了,乖乖躺着吧。”
“临伯伯,你只是药宗宗主,我从未见过七皇叔。”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没见过大皇子,只是有个受重伤的人恰好被璇儿救下罢了。”
宋寒喝完药,歇了一会儿后,临渊又给他把了脉,确定情况好转了才出来。
上官曦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了,她翻身上房,看着那不大圆的月亮,和那不怎么璀璨的星空,想着白天发生的事: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师父如此失态,究竟是什么才让师父放下如此深仇大恨?实在想不通,来口小酒吧。
由于想的太入迷,临渊到她身边了,她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老头儿,吓死我了。”
“来,陪师父喝两杯。”临渊顺手拿了一壶上官曦的桃花酿。
“他醒了?”
“嗯。”
“我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如此,但是我知道他对于师父很重要,他都脱离危险了,师父为什么还这么苦闷呢?”上官曦不解的问道。
“认真陪我喝酒,不要说话,让为师静一静。”
“嘿,你这老头儿,还不让人关心了。”
“你这丫头,回了将军府可不能这样没大没小的了,糙老汉可是严苛的很。”
“我给你送温暖,你给我扎刀子,你怎么能这样?”
“你看嘛,为师好心提醒你,你却说为师扎你刀子,你怎么能这样?”
“油嘴滑舌的老头儿,说不过你,喝酒。”说罢,二人笑成一团。
一阵寒风吹过,上官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临渊解下斗篷,披在上官曦身上,啰嗦道:“以后回了将军府,要学会自已爱自已,天冷了就多穿些,那些个军营里混的,了没有为师这么心细。”
“你这老头儿,这坎能不能过了?就算回了将军府,我也还是你徒弟,会经常回来小住的。”上官曦无奈道。
师徒二人就这样,喝着手中的美酒,赏着天上的星月,聊着天下奇事,就这样在屋顶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