樽和四年
西洋攻破杨林涧防线,江都派江陆军营前往杨林涧作为北原铁骑的援兵,击退西洋,这有了援兵的支持,苦苦守在边疆的北原铁骑重振旗鼓,一鼓作气把西洋鬼子给打了出去。
“那后来呢?”
坐在二楼四台的一位小公子问道。
“后来啊,咱们辽元大胜,才有了今日这番盛世。”
二楼的那位小公子走出了茶馆,在路边闲逛。
“哟,这不是咱们的聂小侯爷吗,怎么在这?”
一位与聂小侯爷身量相差无几的贵公子走了过来。这街上本就风光无限,什么都有,景色秾丽,再加上这两位辽元国数一数二的俊俏,可谓是给这兴龙大街增光添彩。
聂泽被乔翌这自来熟的性格弄得有些无奈,也是,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正色回问道:“乔翌,如果我没记错,你今日不该是在御前当值么?仗才打赢,今年又是你的升迁年,这好不容易调到銮舆司,不在皇姐面前好好表现,你怎么升?”
乔翌双手搭在脑后与聂泽并排走,轻轻一笑。
“我问你,你反倒问起我来了,是陛下,她怕你出什么事,毕竟也是刚打完仗没多久,你也小心点,别没事老往外跑,小侯爷也才志学之年,若是被人拐了,我可负不起这责任。”
聂泽手中把玩着一把扇子,漫不经心的说着:“是吗?”
乔翌凑到聂泽身前:“前几句是我自已要说的,最后几句是陛下的原话,我给润色了一番。”
聂泽挑了挑眉道:“我在禁军办事房附近,能出什么事?对了,听说东街开了家楼,其中的烤鱼最是出名,去尝尝。”
乔翌这人惯会占人便宜又要做出“欲拒还迎”的样子。
“那怎么好?”
“你这人不是最会占便宜吗,这是跟我客气上了?得,省......”
聂泽话还没说完就被乔翌打断了。
“侯爷!请,卑职为您领路,侯爷既然愿意请客,卑职岂敢有忤逆之意?”
聂泽很无奈,瞥了乔翌一眼。
“走吧。”
兴龙东街的中楼,名为中楼,原是给皇室女眷在出都之时,解乏小憩用的,近几年赶上战乱又没有什么新鲜玩意,这才改成了酒楼。若日后有需要既可休憩又可解馋。
中楼的管事,小二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人,做事都很细致,也因此而闻名。
小二在宫里见过这二位,忙着献殷勤:“侯爷与大人请上座。”
聂泽让乔翌先上去,在原地问小二:“祁帅怎地还未归都?”
“回侯爷,小人叫刘贵,是新来的......”
聂泽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了他的回话:“行了,我知道了。”
“好嘞,侯爷,您点的菜小的马上给您送上去。”
聂泽应了声,转身便上楼了。
聂泽回到雅间后,乔翌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而远在杨林涧的祁大帅隐隐发现自已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准备收拾一下,奏请圣上恩准自已归都。
“这菜怎么样?”聂泽问道。
“挺好的,行时你怎么不吃啊?”
“食如嚼蜡,无味。”
“今年是女帝的第一年亲政。”乔翌有意无意的问。
“是啊,内阁那些人可算是放手了,对这些世家你怎么看?”
聂泽满不在乎的问道。
“聂泽,你是皇亲贵胄,你打算怎么办?”
“当今圣上是我表姐,幼时待我如亲弟。”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牛头不对马嘴,一直到下午。
二人酒足饭饱正准备离开,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侯......侯爷,不好了。”
乔翌不紧不慢的说:“公公别急,慢慢说。”
“陛下......陛下接到祁大帅的奏折,大发雷霆,您快去看看吧。”
乔翌不怀好意的用手肘撞了下聂泽
“祁南祁元裴祁大帅啊,正好,他要是来了,我还可以与他正大光明的比一场。”
聂泽白了乔翌一眼,大言不惭道:“我和你,那必须死一个,做朋友可以,其他的,难呐。”转头对小太监说道:“你,别愣着,带路。”
圣宸阁内
聂榕:“他祁元裴想干什么?!为什么总抓着阿泽不放!”
聂榕正因为祁元裴的事情发作,一点没发现聂泽来了。
“臣,参见皇上。”
聂榕一惊,“阿泽来了,怎地也不提醒朕一声。”聂榕责怪着内宦,又像是在安抚弟弟。“还有,阿泽怎么唤朕皇上,早该改,应是皇姐。”
聂榕避退内宦,让人都下去了
“阿泽,你与皇姐说说,你对那祁元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聂泽心中很是矛盾,不敢对姐姐说,可如今聂榕这般问,这……他该怎么说,小时候确实是和祁南鬼混过几年,那时到底是年纪小,真情假意他自已也分不清,他该怎么说。
聂榕见他久久不开口,便让他看了祁安递上来的折子。
“臣弟……也不知,现下心中混乱的很。”
聂榕宽慰了聂泽片刻,而后问道:“嗯……那祁南召还是不召?这毕竟关乎你的人生大事,朕作为姐姐还是要问问你的意思。”
聂泽犹豫不决:“召吧,我有些事要和他当面说。”
聂榕:“来人!传旨,召祁安入都。”
聂泽入宫后,乔翌就打道回府了。
“公子,宫里传来消息说,传祁南入都了。”嘉俊
乔翌揣着剑有意无意的把玩:“速度真快啊,可是我真的很想让阿泽做乔府的当家人。”
“公子,这怕是不合适。夫人那边恐会不悦。”
“哎,这事儿你不说我也知道,就算我们家同意,也不见得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会同意。”
乔翌起身,嘉俊接过乔翌手中把玩的剑“公子要派人盯着祁大帅吗?”
“不用,我说了,要比就光明正大的比。阿泽最恶心这些阴谋诡计。”
在杨林涧军营的军帐里
祁宵:“哥,我只听说陛下颇为喜欢聂小侯爷,却没想到已经到了私底下无君臣之分的喜爱了。”
祁南削着手中的苹果,显然不想理这个便宜弟弟:“这一代只有陛下一位女子且极为出众,不仅先帝最为宠爱,平都候也是最喜欢的,先帝与平都候又是中宫嫡出的亲兄弟,来往的多,陛下当年与上头的几位兄长非是不睦,却也不往来,但是平都候与先帝来往多啊,行时与陛下虽说是表姐弟再怎么样也渐渐熟起来了。”
祁宵半懵半懂的回道:“这样啊,嗯?不对,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祁南把削好的苹果塞进祁宵手里,没搭理他的问题:“过几日我要入都,下月太后寿辰,你来时把祁家给太后的寿礼带来,哥先行一步。”说罢便翻身上马。
祁宵想追上他哥,谁知道他哥骑马跑这么快
“我哥属兔子的吗,跑这么快。”
江都是辽元的都城,也是最繁华的地带。
乔翌在兴龙西街瞎转悠,嘉俊走了过来。
“公子,杨林涧那边已经出发了。”
乔翌颔首,示意自已知道了:“使个小绊子,只要阿泽反应不大……算了,我还是做个媒人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乔翌,你今日应是任职诏狱,而不是休沐吧。”
乔翌挥了挥手,让近卫下去了,后而尴尬的打着哈哈:“行时,先不说这个,今日早朝陛下说要给江陆军营封赏?”
聂泽摇着前几日从茶馆里出来的时候拿着的那把扇子:“我知道啊,皇姐与我说了。”
乔翌看聂泽身后的近卫牵着一匹马
“行时,你要出城?”聂泽不答话,只顾着牵马。
“上马,我给你牵着。”
聂泽翻身上马,根本不搭理乔翌,马蹄起落之间飞了许多灰尘,一时间把身边的乔公子给呛到了。
守城的守卫见是聂泽,便让他一路驰骋出了江都,江都人都知道,聂府北苑曾经住过当今的祁大帅。且有一段故事,据说是一段佳话。
江都位于杨林涧的正南方,是杨林涧通往西川二十一府的唯一地段。聂泽在江都城郊找了个驿站歇脚等着祁南,四年前,樽和三年正是西洋人有西川二十一府侵入辽元的时间,因祁南身份特殊,他只能前往杨林涧征战,聂泽对此毫不知情,当时的聂泽的年纪尚小,因父母早亡,被太女殿下接回东宫抚养。可太女殿下也有自已的学业,就让聂泽进了太宫同自已一起学,上完了课,功课完成了聂泽就开始了自已美好的闯祸时间,因此,时间一久,小姑娘成了倾国倾城的窈窕淑女,小男孩也成了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因着男女授受不亲,聂榕后来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管聂泽,很多事其实不用说,聂泽自已就能看出来,聂泽是很聪明的。太女殿下也是有时间就常去东宫西苑看看。
江陆军营才到江都驿站,聂泽就想了办法溜进了祁南的房里,他要“兴师问罪”
祁南一进房就瞧见了坐在榻上的人,聂泽一见人来了,便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对着祁大帅
“祁帅,好巧啊。你就没有什么话要与本侯说吗?”
认识这么多年,祁元裴还是头回见到聂行时这般模样,心里生出一股心虚感。
“行时,你听我解释……”
聂泽没让祁安继续往下说
“待明日祁帅入了宫再好好与本侯解释吧。”
语毕,聂泽正起身要走,路过祁安身旁时,被祁安当臂拦住,祁安一步步逼近聂泽,聂泽被逼到了桌沿,毛竹扇立在聂泽胸前,遮着聂泽的半张脸。
“祁......祁元裴,你要做什么?”聂泽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着毛竹扇,身前人一步步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遇着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聂泽既喜悦又有些害怕。
祁安将人一把揽入怀中,伏在聂泽耳边说:“来都来了,本帅有些舍不得侯爷走,侯爷在此留宿一夜可好?”
聂泽有些受不了耳边的热气,颤声道:“祁南,你个混账。”
祁南懒洋洋道:“无所谓了。”祁南不管人同不同意,硬是将人洗漱完后,直接把人拉到了床上。
“聂小侯爷,当时是本帅私自离府,未曾与府卫知会一声,要打要罚,都听侯爷的。”
说着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喃喃低语道:“是我的错。”
聂泽有些心软,但不想自已丢脸,仍强硬道:“无所谓,反正本侯有的是人喜欢,那锦衣卫里的乔翌不就是一个吗?”
祁南抚慰道:“别气了,我的错。”
聂泽背对着祁南一点也不想搭理他,扯了扯被子:“睡了。”
聂泽感觉自已回到了儿时,自已好像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他好似梦见自已的父亲平都候和先帝安庆帝身亡的那天,因为当时平都候不喜街市喧闹,刻意将侯府立在了郊外,不然当年烧了侯府的那场火,就该烧往民区去了,这一把火,除了太女殿下与尚在襁褓中的小侯爷幸免于难,至于平都候夫人消失不见,大理寺,锦衣卫找了许久愣是一点线索也没有。至此,皇后借着安庆帝与平都侯的兄弟之情把小侯爷接进宫抚养,五岁那年,太女殿下奏请皇后姜落将小侯爷带入东宫。
聂泽梦到这里感觉头很晕,好像自已不会再醒来一样。
随之而来的是阵猛烈地颤抖。
祁南感觉到怀中人一抖,祁安将聂泽反过来,发现聂泽眉头紧皱,面色苍白。
祁南心道:“行时,在害怕什么。聂榕聂芸熹,当今圣上。还是......”
祁南心中一阵触动,“难道是,平都侯府的那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