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令月应了一声,扭头上了马车。
江岑看着她的马车消失在眼前,才吩咐人关门。
文大人带着文书齐,也赶了过来。
双方在宫门口碰上。
文书齐趁着还没到问政殿,先扯着江令月警告,“你别想着过去,这个时候蓝田关很危险。”
江令月只是看了文书齐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加快步子往前走。
文书齐头痛死了,这死丫头,拦不住啊!
问政殿内,皇后跟建宁公主都在,吵吵嚷嚷的,建武帝听着就头痛。
江令月一进来,就跪在他面前,要求去蓝田关。
建武帝头更痛了,“不行,你才多大。你如果去了,启山得恨死朕。朕派人去传旨,只是想让魏老进宫,你来做什么,赶紧回去。”
又没到绝路,他不至于把一个小姑娘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可如若我爹跟大哥死了,蓝田关破,做任何事都没有意义了。”
江令月神色坚定。
前世,是她被困内宅,真做不出任何的反抗。
这次不一样,她可以出去,可以去救人。
即使最后的结果是死,那也没关系。总好过让她像前世等死一样,看着父兄一个个离去。
江令月继续给建武帝磕头,“陛下,求您下旨,让我随魏老一块去。”
皇后跟建宁公主不忍的挪开视线。
此时此刻,她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如果可以,她们宁愿是自已在蓝田关。
文书齐想了想,跪在江令月身边,“陛下,求您下旨,小人陪着妹妹一块去。”
“哥,你不行!”江令月并不想连累文书齐。
文书齐乡试已经考过,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不可以带着他去冒险。
“求陛下恩准。”文书齐并没有理会江令月的话。
文大人倒是想劝,想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榆阳长公主打破了这个僵局,“皇兄不用为难,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足够的药材,送往蓝田关。这次,就让我陪着小月儿去吧。”
榆阳长公主淡定的进来,扶起江令月,“别怕啊,师父陪你过去。”
“师父。”
江令月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小心翼翼的抓着榆阳长公主。
“你又来添乱?”建武帝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我哪里添乱了,反正无非就是个死字,去做了还可能有机会,坐着啥都不干,那就是等死。老魏医术不错,小月儿跟着也学了不少,不至于是添乱。”
榆阳长公主自已有府兵,她要做的事,别人还真拦不住。
建武帝只能下旨,让榆阳长公主,魏老,以及江令月文书齐借押送药材为由去蓝田关。
江令月忧心忡忡的接了旨,第一反应是看向文大人。
文大人只是笑笑。
“这小子不是小孩了,该自已去闯闯。他大哥在他这个年纪,早就中了解元,偏偏他不争气,考个乡试也不是头名,我啊,看着他正烦着。他是哥哥,有什么危险让他去。舅舅跟舅母,在京城等你们回来。”
文书齐嘚瑟的笑笑,“你看见了,自从秋闱放榜,我就是万人嫌。正好陪你去走一趟,耳朵就清净了。”
“好。”江令月用尽全力捏紧了圣旨,努力想挤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却是笑比哭还难看。
“小月儿,你要平安回来。”建宁公主顾不上仪态,小跑着到江令月面前抱了抱她。
江令月压低声音,“宝珠姐姐,我一定会把他们都带回来!”
像承诺,也像是提醒着她自已。
这次行程匆匆,江令月跟文大人一行领了旨意直接出宫了。
宫道上,江令月虽然是匆匆一瞥,也看得出来,从她眼前消失躲到假山后的身影,就是贺青阳。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江令月此刻脑子格外清醒。
贺青阳,我真是低估你了!
但这次,你的算计一定会落空!
府里收到消息,杨婵跟文可心只是默默的给孩子收拾,送他们出城。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文可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年少时,我就知道,嫁给他只会有无尽的等待与担惊受怕。当年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着小月儿跟书齐离开,我心里就像有刀子在割肉。”
杨婵擦了擦眼泪,扶着快晕过去的文可心安慰,“孩子有数,我们在府里等着就是。更何况还有魏老跟榆阳长公主,那么多侍卫,会平安的。”
“娘,我们回去吧。祖母那边还不知道,我们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能再让祖母担心了。”
江岑都抓破脑袋,才想出这个借口。
不会武功的碧鸢,只能留下来的碧鸢,搀扶着文可心的另一只手,也跟着打配合,“夫人,三少爷说得对,我们要好好的,不能让老王妃那边知道。”
文可心想想,赶紧擦了眼泪,“你们说得对,我已经够没用了,不能再添乱。”
即使不为了自已,也得为了老王妃那边,把一切都瞒着。
杨婵欣慰的看着江岑,“走吧,我们先回去。”
这次主要还是押送药材。
彻夜不停的赶路。
第一次出远门的江令月,还是有点勉强。
即使她已经跟着学了好长时间的武功,在这冰天雪地之间,依旧很难。
无论再冷再难受,她也不敢吭声。
前世当了十几年的拖油瓶,没有一点反击的本事。
这次她跟出来,不是当拖油瓶的。
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直接压缩到了十几天。
路上还有山匪试图抢药。
幸好都是有惊无险。
江令月跟文书齐两个人,左手胳膊各有伤。
两人都没说啥,死扛着往蓝田关去。
越是靠近蓝田关,道上的流民就越多。
都是举家带口离开故土的人,或者是实在活不下去的人。
每一天,他们都能看到有人死亡。
但他们没法停下来,救一人还是救更多的人,他们心里有数。
好不容易赶到乌岭城,城内早已经哀鸿遍野,紧闭大门,不让进也不让出。
乌岭城外,就是蓝田关,划分出了东越跟大渊。
江启山早在瘟疫爆发的时候,就用强制手段关了城门。
听到守城的将士来报,江启山急匆匆带人到城门口。
江启山自已都受伤了,现在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走近,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
从瘟疫开始,江启山就没怕过。
可在看见江令月跟文书齐的那一刻,他彻底绷不住了,往后退了几步,怒斥道,“你们赶紧走!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我不可能离开。”
江令月用面纱捂着口鼻,淡定跳下马车。
榆阳长公主随后下了马。
江启山看到榆阳长公主,发了认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火,“你怎么想的?竟然把他俩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