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将军刚还没觉得怎样，这会儿听了这话，再向两个孩子看过去，莫名的有些恍惚。
王上幼时，厉将军曾经伴读几年。
那时候的厉夫人，也是个跳脱不服管的性格，整天假小子一样，跟着厉将军满大街的混。
那时候，王上时不时地出宫去玩儿，三人常常都在一起。
时间长了后，厉夫人同王上，变的比和他这个亲哥哥还要亲昵。
那会儿的他们，比厉旬和秦笑两个人的现在，也大不了几岁。
这么看着两人坐一起，那样相似的两张脸，恍惚的让他有种回到了当年的错觉。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三人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如今想来，会出现这个荒谬的认知，多半还是因为那时的二殿下，还并不是王上吧。
“偏偏是个男孩子，厉旬要是个千金，就让你进宫，给羲儿伴读……
就像我们当年一样。
阿厉。”
厉将军浑身一震，回过神来，有些无措的看向王上。
王上近几年懒理朝政，难得的谈话，也总是对厉家人不施以好脸色。
这个年少时的称呼，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过了。
“王上，说的是。”
厉将军声音很轻，脑袋微垂，显得有些颓丧，甚至说完还吸了吸鼻子。
王上却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反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不得伴读，不怕什么。
奴倒是觉得，若是能成一桩好姻缘，倒是更妙。”
慎公公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两人齐齐看向他。
因为回头的动作，王上并没有注意到厉将军听到这话时，无意识皱起的眉头。
但是慎公公倒是看了个清楚，故作惊讶的看着厉将军挑了挑眉，一副疑惑的样子。
“奴倒是忘了问。
厉将军，二公子尚未定亲吧？”
厉将军眉头舒展，看了眼厉旬，浅笑着回道：“尚未。”
王上闻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扬声道：“羲儿！”
秦笑瞬间坐的端正，表情十分严肃正经的对上王上。
她这过于坚定的眼神，对上屋里此刻的气氛，显得有些滑稽。
只是王上却是被她这眼神看的一愣，刚刚上了头的热意，瞬间散了些许。
“父王？”
没有得到吩咐的秦笑，忍不住追问了一声。
王上深吸一口气，眨眨眼柔声道：“阿慎如今也是年纪大了，爱胡乱牵红线了。
本王的羲儿，年纪还小，谈起姻缘实在为时过早。
羲儿以后……还有很多的事，可以做呢，是吧？”
王上的话中似有深意，但是秦笑丝毫没有多想，只是把这话当做是一个吩咐，慎重而坚定的点头。
一直睡的香的三王子，此时恰到好处的吭叽一声，小身子扭了扭，放开了秦笑的衣服。
“父王，王弟醒了。”
秦笑小声说着，起身想把三王子抱给王上。
“你抱着吧，他在你怀里，比较安稳。”
王上说着，起身往外走，示意几人跟上。
“你戴这个发簪很好看，颜色也适合你。羲儿，你想不想学骑马……”
宴会于东花园内举办，能进宫参宴的大臣同家眷并不多，此刻皆已经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欣赏着宴会中央那些演奏乐曲的宫伶们。
赵王后的脸上也带着体面的笑意，偶尔在一个合理的时刻，对中央的宫伶们露出一个满意赞许的眼神。
一派祥和。
“派人去问了吗？羲姐姐怎么还没到？”
灵王女偏过头，一边小声的问着身后的侍女，一边偷瞧不远处的嬷嬷们。
王女们的座位是安排在一起的，距离王上和王后的位置，中间还隔着几位夫人。
现在完全不用担忧王后会不会看见她的小动作，只要防住嬷嬷们，就算赢了。
“去了，说是羲殿下早就出门了，说去看了三王子后，就准备赴宴，她宫里的人都还以为她早就过来了。”
灵王女闻言咬了咬唇，拳头在腿上捶了捶，恨恨道：“不会是恬王女又搞什么事吧？你再找人……”
“嘘……”
一曲毕的空隙，正好赶上灵王女的说话声冒出来。
虽然这点音量，出了这个桌子的人可能都听不到，但是荣王女还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出言提醒。
灵王女连忙把嘴唇抿紧，等乐曲再次开始时，忍不住低声对荣王女道：“怎么办？母后可能还没注意到，可一会儿父王来了，发现空着这么个座位，那羲姐姐不是就要挨罚了？”
“你先别急。”
荣王女在桌子下按了按灵王女的手。
“母后到现在都没问，或许是羲妹妹哪里不舒服，同母后告过假了，也不一定。”
“那万一没有呢！”
“万一没有……”
荣王女抬眼看了看面色如常的王后，又道：“今天这么多人，或许父王不会注意到呢？
就算，就算注意到了，大不了就说……羲妹妹衣裳脏了，回去处理一下。
我们遮掩一二，想来也能过去。”
灵王女闻言，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却还是不安。
二人没安静多一会儿，就听见外间远远传来的“恭迎王上”，两人均是瞬间坐的标板溜直。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乐曲声渐收，二人也是同周围人，一起起身行礼。
“羲姐姐？”
不等王上走到陵王女的面前，她便已经看到不远处的一幕，忍不住低呼出声。
只见王上侧后方，紧跟着装饰隆重的秦笑，秦笑的怀里还抱着今日的主角，天启星，三王子。
因为怀里的三王子，秦笑自然不会再坐到王女一边，而是乖巧的随着王上，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的的那个位置。
王上坐下后，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入座，随即道：“阿慎，在本王边上另立一个矮桌，就按……”
王上说到这儿，眼神往下扫了扫道：“啊，就按千望的席面，原样准备一份便是。
筮官祈福，宴席开始！“
随着王上中气十足的最后一句，场上伶人陆续退下，筮官们安排好的祈福之人陆陆续续向中央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