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公公背对着秦笑,他说的话,秦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凑近一步,追问道:“慎公公,你同父王,说过这些吗?”
慎公公闻言回过头,神态悠闲地落座,用手托腮,懒懒道:“这么怕啊?就您这么沉不住气,还学大人去威胁别人。
真是……初生牛犊。”
慎公公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些期待她的反应。
秦笑愣了愣,垂着脑袋默了半晌,又向前走了一步。
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慎公公确实没想到,皱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说罢,慎公公飞快的瞥了一眼门窗,“你刚才开口威胁我之前,如果能好好的想一想,就不用这样了。”
到底还是个养歪了的王女,给奴才下跪居然能这么痛快。
但是慎公公不得不承认,看着这张脸跪在自已脚边,他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秦笑缓缓低下头,十分谦卑诚恳的模样。
“慎公公,是我错了。
我刚刚说起那些……那些旧事,原意只是想要您教我医术和制毒。
至于威胁,我也是,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今天的刺杀也是如此,我事先的确是不知情!
但是我当时会刻意这么做……
一是我知道王弟出事,我就也要被打回原形。
二是……二是,跟您说的一样,我希望父王会因为我保护了王弟,更喜欢我一点。”
秦笑说到最后,声音里染上了些哭腔,听起来十分可怜。
慎公公默不作声看着她,等了等,又听她说道:“我手里,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自打我从远淮宫出来,我唯一能拿出手来换取东西的,就是我自已。
我可怜,可悲,我不停的受伤,这些一次次给我换来了,我想要的东西。
我只会这些了,我也只有这些了。
但是我知道您不会吃这一套,所以……我才想着您,或许不会想要人知道您在远淮宫做的事,才会……想出这么个笨办法。”
慎公公听完这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奴还是那句话,殿下您的确很惨。
不过,您想的也没错,奴的确是不吃这一套。
教您,奴没那个本事。”
秦笑闻言,眼中充满了失落,肩膀也颓丧的垂了下来。
”慎公公,我真的很想跟您学这些,我知道您很厉害,所以……”
”殿下,夜深了,您身上还有伤,早些回去休息吧!”
慎公公说着,看起来极为善良的扶秦笑站起来。
“慎公公,我……”
慎公公打断秦笑的话,浅笑道:“殿下需要奴送您回去吗?”
秦笑见状,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声的闭上,摇了摇头。
两人随后,一前一后的向屋门口走去。
等走到门口,秦笑手在门框上摸了摸,停住脚步回头。
“公公,今天的事,你会告诉父王吗?”
慎公公闻言歪了歪头,不答反问道:“殿下,奴第一次见您……是什么时候来着?
奴年纪大了,还请您提醒。”
秦笑闻言,莫名松了口气,轻声答道:“是……王弟出生那日,在德正宫。”
慎公公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奴现在不仅记性不好,眼神也是瞧不真切什么,忙起来就更是如此。
奴只知道伺候王上,别的……一概不知。”
品红殿。
柘儿早上起来,端着装药的盘子,打开床幔。
一打眼,柘儿猛的吓了一跳,手里的托盘险些都飞了出去。
只见秦笑躺的板板正正,一双眼睛睁的圆圆的,看起来眼睛还有些发红。
此刻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幔的一角发呆。
“殿下,您吓死奴了,怎么醒了不叫奴呢?”
柘儿说着,把托盘放下,手脚麻利的把床幔收起来。
秦笑还是一动不动的,眼珠子仍是发滞,微微跟着柘儿的动作流动。
“医官已经来了,奴先给您换了药,然后医官给您请完脉,咱们再洗漱传膳可好?”
秦笑很轻的应了一声,柘儿也没听到,收完床幔又扶秦笑起身,秦笑刚坐起来,又听柘儿惊呼一声。
“哎呦!殿下这窗……
奴记得昨晚上应该是关上的,怎么好像开着呢?”
柘儿绕开秦笑往床上爬。
床幔虽然盖的好好的,但是柘儿还是注意到它有些被吹起的弧度,卷上去一看,果然窗是打开的,窗栓没上,被风吹的一起一动。
秦笑眨眨眼,随口答道:“啊,是我昨夜睡热了,开了一会儿。”
“可不敢这样,现在夜里的风硬着呢!”
秦笑见柘儿下了床跪在床边,乖巧的转身脱下亵衣,配合她换药。
“柘儿,我记得……你跟很多人关系都很好,你知道很多事情是不是?”
柘儿嘿嘿一笑,手上动作不停,答道:“布儿同您讲的吧?哪有那么厉害,就是没事儿的时候,爱到处打听,爱说话。
殿下是在想什么?刚刚看您就似乎没睡好的样子。”
“嗯,给我讲讲慎公公,好不好?”
“慎公公?”
柘儿歪头想了想,“他……奴知道的还真不多呢!
只知道他不是启国人,不像别的公公一样,自小净身的。
有个说法是慎公公一脑子的兵法和医术,只是不会武艺。
说就是因为这个,王上才会冒险把他带回来,留在宫中。”
秦笑点点头,又问:“这些上次听布儿说起过,那别的呢?比如……他原来是哪一国的人?”
柘儿闻言,“哎呦”一声后,笑道:“这说法可就多了,说什么的都有。
殿下好奇的话,奴再好好打听一下。
不过,慎公公很讨厌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
昨儿奴还听说,有个小侍女,觉得慎公公长的漂亮,在背后打听他在宫外有没有宅子,有没有养女人什么的。
她也是倒霉,这话被别的小太监听了去,就告诉给了慎公公。
第二天,那个小侍女就生病死了!
说这就是几天前的事儿,您说这多吓人呢!”
秦笑皱了皱眉,“这不会是慎公公干的吧?
既然你们都能听说,这……明刑院或者女官署,会不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