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璃的表情看起来很肯定。
她曾接到过三个电话,其中两个有录音为证,她说她出现在案发现场,是被人故意引去的。
她说有人想让她当戏中人,当替罪羊……
案件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
麻醉药、手术刀、过敏……
一切都在引导着思路。
但谁在故意引导这种思路?
是刘璃的欲盖弥彰,还是有人布下的弥天大谎?
周海雄、李芳死了,陈红儿子出事了,但也许,本来出事的有可能是陈红自已。
唯独周海伟没事。
这?
林彦儒觉得,自已一定是疏忽了某个方面,有一条线像草蛇伏灰一样隐藏在某处。
林彦儒一头扎进了笔录里,一直忙到了深夜。
他要从庞大的笔录内容里,将这些人的人生轨迹按照时间线,来对比交叉。
这是一项很繁琐又细致的工作,就像超大型的拼图游戏一样。
时间、地点、人物缺一不可。
七年前,周海雄父母给了他一套房子,被周海雄闹事后卖掉用作赔偿了。
周海伟则事业有成,又喜得麟儿,有了自已第一个孩子。
同一年,李芳从夜场离职,之后再没有工作过。
患有抑郁症的陈红一直在接受治疗和开导。
刘璃大一,正常上大学、打假期工,节假日打小时工。
五年前,周海雄和周海伟大打出手,周海雄要到了父母所住的那套房子。
周海伟事业有成,扩大了出口贸易公司的经营。
李芳买了房,流了产。
陈红的病情好转,正怀孕中。
刘璃在大学竞赛中拿到了一等奖,并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在这一年,周海雄没有再出现打架闹事的记录,他像朋友说的那样浪子回头深居浅出。
林彦儒被一份来自周海雄朋友的笔录吸引住了。他咦了一声,讶然一惊,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赵坤惊醒过来,迅速摸向自已腰侧,警觉的四下环顾。只见小段也正摆出了防御的姿势茫然看着林彦儒:“林队,敌人在哪里?”
林彦儒哈哈大笑:“找到了。”
不对劲的地方找到了。
这个朋友说,周海雄在喝酒吹牛的时候说自已就快有孩子了。
但国庆节后,周海雄他喝醉了,大骂女人绝情狠毒,竟然将孩子打了。
而李芳恰巧在同一时间段,有过一次流产记录。
同年年底,小姨姨父说周海雄被骗了一大笔钱。
一个月后,李芳买了大房子。
“快,把李芳家里的所有照片拿过来我们找一下。”林彦儒拍起手来,“快快快。”
赵坤赶紧将所有李芳的照片都找了出来,这一看,就足足看到了凌晨两点多,林彦儒手不释卷的拿着其中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得很认真很仔细。
赵坤凑过头去,那是冰箱里的一堆食材,他没看出个名堂来,正要说话,就听见林彦儒兴奋的说:“走,去李芳家。”
“现在?”赵坤张口结舌的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问,“凌晨三点?”
“这周的早餐我请。”
“走。”赵坤迅速穿好外套抓起车钥匙。
说干就干。
“师兄,这个李芳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赵坤问,“你为什么特别看重她?”
“她身上有我想不通的地方。”林彦儒说,“她的房间和周海雄的房间,你觉不觉得它们被收拾得很像?”
整洁、干净到让痕检都觉得轻松。
“还有最重要的是,她买房子的时机和周海雄被骗钱的时机太巧了。”
这就是林彦儒听到姨父说起时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但她没有和周海伟之间的经济往来,那她图周海伟什么?人?感情?”
她的朋友可并不认为她是个感情至上的女人。
“另外,如果她是周海伟的情人,她三十四岁了,敢去杀原配,却不敢生孩子。”林彦儒说,“难道挟孩子以令诸侯不比杀人有用?”
对啊,小三上位,怀孕生个孩子逼宫可比杀人风险小多了,退一万步说,私生子还有继承权呢。
这三个人的爱恨情仇,戏路不对呀。
“我怀疑是兄弟阋墙,”林彦儒说,“李芳同时和这两兄弟都有私情。”
打开房门,还没开灯,月光从窗户透了过来,这个房子虽然失去了女主人,却依然拥有着月升日落。
林彦儒直奔冰箱,准确的找到了一袋散装的汤圆丸子。
他戴着手套一个一个拿起来,终于“哈哈”两声,指着其中一个大声喊赵坤:“从照片看,我还以为是反光才导致的颜色不对,还好没有错过。”
灰白色的,圆圆的,跟汤圆差不多大,却又像肉团……
“这……这……这……”赵坤都结巴了,他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不会吧!”
林彦儒:“周海雄是李芳杀的。”
至于她杀人的动机,也许是想甩掉穷男人,杀死富男人的原配,这才好上位。
就是这么戏剧化,这两个像芝麻汤圆的圆球,就是周海雄被割掉的睾丸。
“林队,你真是警队鹰眼呀!”赵坤感叹,“伽马射线也比不上您呐。”
谁能从一堆芝麻汤圆中找出两颗极其相似的睾丸来呢!
“要不,咱早饭就吃碗汤圆怎么样?”林彦儒笑着提议。
“完了,芝麻汤圆这个点心又被毁了。”赵坤叹气,“以后能吃的越来越少了。”
“有人在陷害我。”林彦儒想起刘璃说的话来。
她说的,会是真话吗?谁给她打电话故意引她去呢?
“会不会就是杀李芳的人?”赵坤问。
那么问题又来了,谁隐身在黑暗中杀了李芳?
“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查周海伟。”林彦儒说,“根据谁受益谁嫌疑原则来说,除了刘璃,周海伟是目前最受益的人。”
一个是和他有财产之争的仇人般的哥哥,一个是有前科的像是定时炸弹的情人……
谁受益最大,谁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