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车轮声慢慢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
燕云顺不下心中的那口气,对着绿玉也没什么好脸色:“上来。”
“你……”
绿玉想说你不是走了吗?
可是燕云比他先回答了:“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万一我走了你真死了怎么办!?”
到底是嘴硬心软。
绿玉爬上车,两个小孩为他可怖的伤口揪心。
燕云一路把车驾回京城,找了最近的一家药馆想要先给绿玉看看伤,但可能是燕云走之前打扮得太过朴素,药铺伙计拒绝他们一行人进入药馆。
燕云:“……”从未经历过如此狗眼看人低之事。
一连换了好几家药铺,都不行。
燕云抓耳挠腮,心说绝对不能把人带去程府上,虽然方便,但他们若是问起来,自已绝对无法交代,
手足无措之时,燕云灵光一闪,想到了好去处。
齐菱今日回了娘给她留在城南的宅子。
老宅里只有两个妇人,一个负责看门扫院,一个负责洗衣做饭。
齐菱小时候在外祖父家生活过一段时间,不太看重规矩,平时方便时便是让两个老妇人和自已一道吃饭,不过她们还是惶恐,要坐在下首。
只是今天,做饭的那位妇人明显心不在焉。
“张阿妈,你今天怎么了?是累着了吗?不如我给你放一天假,你先回去吧。”齐菱体恤老人,反正这里就她一个人,平日待在学堂里也不出门,不需要这么多人的。
“小姐!你不要赶我走啊小姐!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张阿妈可能只听到最后的话语,一时间惊恐起来,放下碗就要给齐菱磕头。
齐菱看她这样,直觉不对,便试探性地厉声诈她:“张阿妈,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张阿妈本就做了亏心事,这会儿听到齐菱这样问,也是慌了,一下子口不择言全交代了:“小姐啊,我也是被威胁的,那天公子找到我说要知道你的住处,不然就把我儿子送去庄子上做事,你知道的,我就那么一个儿子……”
“你说什么!?”齐菱大惊,一时间不想再听张阿妈往后的辩解,过程是什么她不在乎,但是目前的情况告诉她,大事不妙。
“阿婆,收拾一下,我要回学堂。”齐菱当机立断,吩咐另一个婆子给自已收拾东西要回到学堂,齐菘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去处,肯定会禀报父亲,不知他们何时会来,但自已一定要赶紧离开。
“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齐菱心一惊,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
她顾不上收拾东西,就要往后门去了,只想着千万不要被父亲带回家,不然绝对去不了学堂了。
可依稀间,她听见一点熟悉的声音:“齐菱!你在吗?”
是公主的声音。
齐菱停下脚步,让自已冷静下来,对阿婆道:“你去把门开个缝,仔细瞧瞧到底是谁来了。”
婆子领命去了,不一会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齐菱说:“小姐,是两个怪人,一个一身血,一个穿的跟个叫花似的,还说是自已是什么长平公主……我去派人把他们赶走吧。”
齐菱听到不是齐菘,悬着的心放了回去,又听到婆子后面说的话,又警惕起来,亲自去看了一眼。
门外燕云和绿玉还在等待。
绿玉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但还是有心情调侃燕云:“你说的这个朋友,靠谱吗?别一会儿没等来人,把皇家的人等来了,咱俩就都完了。”
“你少说点话吧你。”燕云吐槽,“总比等死强。”
话音刚落,面前的大门便打开,齐菱迎出来,看到燕云还是很吃惊:“公主……你这是……”
“事情比较复杂,等会再告诉你,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伤药?”
几人进了齐菱的宅子,从院子里翻出一些伤药,燕云自已上手包扎,齐菱在旁边看她熟练的动作,提议道:“公主,要不我去请个郎中?”
“行。”
齐菱也不知燕云是怎么回事,只是她有眼色的不去问,便吩咐阿婆去请郎中。
只是阿婆刚走,齐菱的宅院外便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急切的脚步声,人听起来不少。
燕云安置好绿玉,有些疑惑:“齐菱,外面怎么了?”
想也不用想,定是齐菘带着父亲来了。
齐菱看燕云心系屋子里的伤者,便不想让她担心:“公主放心,一点小事,我会去处理好的。”
齐菱来到前院,齐菘和齐非子果然带了不少人来,她暗自镇定,撑着走到齐非子面前:“父亲。”
齐非子冷冷甩袖:“跟我回去。”
“我可以跟父亲回去,但是,我还是会去青平学堂,公主在……”
“公主公主,你还跟我提什么公主,你怕是不知道,陛下下令送长平公主去和亲,可是公主违抗圣命,早就跑了。她如今不在京城,你认为谁还能护你周全?”
齐菱这才明白为何父亲会这番急匆匆地找上门来,想来是以为她毫无依靠,所以想将她带回家去。
可公主此时就在她的后院啊!
齐菱说什么都不会跟齐非子走的。
齐非子见她冥顽不灵,也不跟她废话,他带了几个腰粗膀圆的婆子,就要用武力将齐菱带走。
燕云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有些日子没见,齐侍郎倒是越来越威风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女子,这是要干嘛啊?”
燕云忽然从屋子里出来,还换了身衣服,完全没有刚才狼狈出逃的模样。
齐非子大惊,都顾不上自身仪态,赶忙阻止那几个粗婆子上前,冷汗连连:“参见公主殿下。”
“侍郎不便多礼,我方才听侍郎说什么长平公主跑了不在京城,不知侍郎从何处听来的啊?”
齐非子这会更是后悔,他听信了京城的小道消息说长平公主不满圣上的和亲旨意跑了,便想着齐菱没有撑腰的了,只想干嘛把她带回去完婚,好了结一桩心头大事。
“我不过是有些无聊,便来找齐菱玩玩,没有跟淑妃娘娘通报罢了,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啊,便有人说我违抗圣命跑了?”燕云看起来很生气,好像马上就要把火撒在齐非子身上一样。
“下官愚钝,听了些不实的消息,还请公主恕罪。”齐非子和齐菘这会儿哪里还记得要带齐菱走,他们赶忙请罪,只希望燕云不要太追究。
“那咱们把话说回来吧,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要干嘛?强抢民女?”
齐非子听到前半句还在庆幸公主不追究了,后半句又让他有苦说不出:“公主啊,我来找自已的女儿,怎么算是强抢民女呢!?”
“呵,她不仅是你的女儿,她还是青平学堂的学子,百名学子中排名第十八位,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怎么看都比你那个在书院里只会闯祸谄媚的小儿子好,你到好,天天想着把她嫁出去,让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去镀金。齐侍郎,听过杀鸡取卵的故事吗?”
燕云一番话让齐家的两父子都有些脸热,特别是齐菘,那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但是齐非子可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到底是忍不住,怼了燕云一句:“那又怎样?不过是一个女儿家。”
说得小声,但燕云那耳朵还是听见了:“这话说得,咱们国师也是个女儿身啊,皇后也参政啊,齐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国师还是看不起皇后?”
“父亲慎言,若是这番话传到二殿下耳中,恐怕父亲要吃一番苦头的。”齐菱心中也不忿,默默在一旁补充道。
就是燕云有点没搞懂,这和那位二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被燕云扣了一番帽子就算了,齐非子还被自已女儿讥讽,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公主说得对,是我愚钝了。”
燕云没空去想二者有什么关系了,她甩甩袖道:“我看齐侍郎心思活跃,听了些风风雨雨的传闻便敢上门押人,哪日我若是真的出嫁,指不定要对齐菱做些什么,不若这样,我请镇国将军来做个见证人,齐侍郎修书一封,不干涉儿女自由,可好?”
齐菱在一旁听着,没想到燕云想得如此仔细,齐非子听完燕云的提议,心都死了大半。
但他还在挣扎:“公主言重了,下官这就离开,请镇国将军还是不必了。”
“也行。”齐非子舒了一口气,接着又听燕云道,“为了一劳永逸,不如我就去跟父皇讨个圣旨,我快要出嫁了,一封圣旨还是能讨得了的。”
齐非子连忙刹住脚:“公主,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这点家事如果真的闹到圣上面前,那才是真的丢脸呢。
“那行,那就选个好日子吧,我派人修书一封请镇国大将军做个见证,到时候还请侍郎准时到场。”
燕云三言两语敲定了事情,齐非子生怕她说到做到去皇帝面前求旨,只好先答应了。
恐吓完齐家人,他们退去后,燕云才垮下肩,心说要装得气势十足可真是累啊。
齐菱正感动呢。刚想跟她说什么,燕云突然站起,连忙朝后院跑去。
希望绿玉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