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万千长戈齐鸣,声震咸阳。
即使秦王身处王宫内,也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怒吼。
“范丞相,武安君已经出征了,你对这场战争怎么看?”
秦王端坐在上位,凝望着远方。
那里有着他最信任的大将,以及秦国的根本。
除去即将出征的十万大军,秦军还有五十万军队驻扎在长平附近。
整整六十万大军,是秦国发展至今的全部军事力量,可以说,这是他的一场豪赌。
坐下一名灰白发须的老者低眉俯首,顿了一下才说道:“六十万对四十五万,优势在我。”
“况且是武安君为上将,相信过段时间大王就能听到捷报了。”
范雎抬起头,他为相数年,虽一直想与这位秦国的大将交好,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他是有怨念的。
认为这位秦国的上将不看重自己。
但是他也分得清轻重,此次长平之战,无论是赵国还是秦国,都押上了全部的赌注,谁都承受不了失败的下场。
他并没有在这场举国之战的时候,耍手段的想法。
顿顿饱和一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寡人也希望如此啊。”
“范丞相可对那赵国新换的小将,赵括,有所了解?”
秦王至今想不通,这场举国之战,赵王竟然真的放心交给一员没听过名字的小将。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范雎抬起头,若有所思。
“大王,若是臣没记错,他的父亲应该是赵国的大将赵奢。”
“原来是他。”
秦王至今还记得,那还是魏冉为相的时期。
他派秦国大军围困阙与,本以为势在必得,却被半路杀出来的赵奢大败而归。
此人善出奇兵。
这是白起对他的评价。
“想来那赵括就算不如赵奢,作为名将之子,应当也是有点手段的。”
范雎补充道。
秦王不语,眼神却逐渐冰冷。
“来人!”
张公公听见秦王的声音,迅速小跑进来。
“大王。”
秦王面色凝重,“传令下去,若有泄露武安君为上将者,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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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邯郸。
赵王殿。
赵孝成王呆滞的坐在王座上,背后是泛黄的地图,中间有一处地方被大大的标红,名为长平。
廉颇二十五万大军在长平已经守了有两年了,而这两年里,粮草,军备,外交,无数的事整的他焦头烂额。
他不想再僵持下去了,他要换将,他要主动出击,他要将秦军打回他们的老家!
为此,他看了很多人的卷宗,想要找出一个能和王龁对战的将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直到一个名字进入他的视线,赵括。
赵孝成王记得很清楚,那场阙与之战,是他的父亲打的。
在赵国所有大将都无能为力的时候,甚至廉颇,蔺相如,都劝他要放弃阙与。
只有赵奢站了出来,请命一战。
而赵奢确实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大败秦军,保住了阙与。
现在,又轮到他的儿子出面了吗?
赵孝成王翻看了赵括的卷宗,眼睛越来越亮。
这人竟真的有几分本事,与那么多名将论战不曾落入下风,颇有其父风范。
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赵括没有几次实战经验。
赵孝成王叹了口气,放下了赵括的卷宗。
直到几天后,赵孝成王再次拿起了这份卷宗,看着赵括两个字发呆。
他等不起了,再等下去,就算廉颇守得住,赵国也撑不住了。
而且,赵孝成王深吸一口气,回想起了自己在朝堂上的掣肘,几乎都是老人。
他需要新生血液,也需要一个听话的有重量级的人物,而这个人,他打算亲自培养。
赵孝成王不再犹豫,向下公布了这道命令。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调集赵国剩下的二十万大军,他要和秦国赌把大的。
几乎是诏令发布的同时,无数臣子跪在了他的面前,所有人都说着一句话。
“大王,临阵换将不可啊!”
赵孝成王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想临阵换将,还是不想廉颇失去上将的位置。
他一意孤行,拒绝了所有臣子的进言。
直到现在,他的朝堂空空如也,只有他一个人呆在这里。
“小昊,你说,寡人做错了吗?”
“大王,您是不会错的。”
一边服侍的小太监说完,又顿了一下。
然而他看到赵孝成王失神的模样,终究是咬了咬牙,将剩下的半句也说了出来。
“况且,秦军的上将又不是那白起,不过一王龁而已,大王不必担忧。”
听到小太监的话,赵孝成王的眼睛总算恢复了点神色。
是啊,秦军上将又不是那赫赫有名的白起,若是这样都不敢主动出击,那寡人封的上将又有何用。
“报,大王。赵括之母求见。”
一声通传,打断了赵孝成王的思绪。
“让她进来。”
“诺。”
一名素色布衣的夫人缓缓走来,虽有些年纪,但脸上的皱纹却不多,不显老态。
赵孝成王还没张口问,那夫人却已经拜了下来。
“夫人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赵孝成王没想到那夫人的动作如此迅速,赶忙上前去扶。
寡人刚封赵括为长平守军的上将,难道她是不舍得儿子去,过来诉苦的?
赵孝成王心有疑虑的看着那夫人。
“夫人此次所来,可是有事要求于本王?”
那妇人一听,话还没说,泪已流了满面。
赵孝成王一看,心已凉了一半,但是母亲舍不得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他总不能拿家国大义去胁迫她。
还不等他开口,那夫人已经道出了原委。
“大王,赵括不可为上将啊!”
赵孝成王砸吧砸吧嘴,把安慰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着实没想到,这妇人哭的那么厉害,竟然是因为自己封了他的儿子做上将。
“夫人这是何意,赵括封为上将,乃是高升,为何哭哭啼啼?”
妇人一听,泪如泉涌。
“请大王收回成命。大王若是有意,令他做一员偏将即可,只是这上将之位,他做不得啊。”
赵孝成王更加好奇的看着妇人,“夫人可是有隐情?”
“大王,括儿虽为吾夫之子,然带兵之道,不及吾夫半分啊。”
“夫人莫要说笑,寡人看过赵括的卷宗,曾与数位名将论战不落下风,怎会得夫人如此评价。”
“大王不知,吾夫打仗时,全神贯注,一切杂事盖不理会,连打仗时所得得钱财,封赏,也都用在了士兵身上。
可括儿他不一样。”
“赵括如何?”
“他把所有钱财,都拿到了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