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阿娘说的,不要跟傻子玩,特别是一个快死的傻子。
我的和离书还没给到沈子宥,就先收到他的休书。
他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我成婚三年,一无所出,我依例休妻。”
他还大发慈悲,“你可以带上你的嫁妆走。”
事情发生得很意外,他突然那么冲动休妻,必然有导火索。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到他身后的人。
柳胜男。
昨天还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今天竟怯生生,我见犹怜地躲在沈子宥身后。
许是觉得我目光不怀好意,沈子宥移步挡在她前面,极力维护。
他居高临下,理所当道:
“胜男已经怀了我沈家的骨肉。”
“她对我有情有义,我已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负她。”
我瞪大了眼,一时间,不知该震惊还是生气。
“前几天你们不是在门口信誓旦旦说清清白白的吗?”
柳胜男的脖子上,有暧昧的红痕。
“怎么,是昨晚上了床,今天就有了?”
这时,柳胜男从他身后挺身而出,眼泪涟涟,故作为难。
她说前两月沈子宥行军途中突发高热,夜里浑身发冷,但被子不够,她本着医者父母心,不顾名节,抱他取暖。
但沈子宥病得迷糊,在梦中将她要了去。
她当时将此事瞒了下来,权当没有发生,启料珠胎暗结,昨天晕倒在地。
沈子宥心急如焚,逼问之下,她才说已有身孕。
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梦中春宵一度是真的,那人是她。
柳胜男不住地啜泣,“我对不起将军,也对不起夫人。”
哭得像真的一样。
沈子宥眼神中充满了心痛与自责,“胜男,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冷静地看着他们演戏。
“将军已有妻室,我不想将军为难。”
“而且我早已发誓,绝不为人妾室。”
柳胜男哭唧唧,“将军,我不愿你为难,你就让我走吧。”
“不行!”
沈子宥急了,一把拉住她,柳胜男顺势跌在他怀里,梨花带泪。
沈子宥则将她紧紧抱住,不肯松手。
我冷眼以对。
她不愿为人妾室。
他要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在倒是我这个正妻的错,碍了他们两人相亲相爱了。
他还有理有据,振振有词:
“胜男对我有救命之恩,在军中也医治多名将士,妙手仁心,若不给他名分,会寒了军中将士的心。”
我跟沈子宥剑拔弩张。
柳胜男从她怀里抬头,泪眼婆娑:
“夫人,将军与你只是盲婚哑嫁,并无感情基础,再勉强相处也是互相折磨。”
“你何必强求?”
“女人也可以追求者自己的幸福。”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的。
她说的不做小三,就是让夫君休我,她顺理成章当正妻。
她说女人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就逼我把正妻之位让出来,她好幸福是吧?
什么歪理?
我可是商人之女,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6
我不急不慢得喝了一口热茶,吊梢着眼提醒他:“你可以以七出之条休我。”
“但我也有三不出。”
“你不能休我。”
柳胜男胜券在握的暗笑僵住了,她不知道什么是三不出。
我一一解释:
“前贫贱后富贵者,一不出。”
“有所取无所归者,二不出。”
“与更三年丧,三不出。”
五年前沈子宥家道中落,是我爹娘从中斡旋,前前后后花了很多的钱和人脉,保住了他官位和老宅。
如果不是我看上他,嫁给他,他没有今天的风光。
按“三不出,”他不能休妻。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补充道:
“那就委屈柳姑娘当个妾了,以后孩子生下来叫我母亲。”
沈子宥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见状,柳胜男也急得偷偷拽他袖子。
春樱看到他们吃瘪的表情,掩唇而笑。
我再来一剂猛的。
“将军尽管递休书去衙门,我也可以去反告你们。”
我叉着细腰,掷地有声:
“沈将军在军中与女淫逸,按律当受军法处置。”
我转向柳胜男,“柳姑娘与男人无媒苟合,枉顾法度,轻着贬为贱籍入妓户,重则浸猪笼。”
“好一对男娼女盗的奸夫淫妇!”
柳胜男脸色瞬间刹白。
沈子宥怒发冲冠,“你个毒妇!”
“将军……我怕……”柳胜男被我吓到了,泪如雨下,楚楚可怜地望着沈子宥。
我笑了笑。“我可以让出将军夫人的位置,成全你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我有条件。”
谈判位置该换一换了,而且条件要加码了。
“休书改和离。”
“我的嫁妆全部要带走。”
“我入府后置办的田产和商铺不管是谁出资,全部都要划归我名下。”
柳胜男期盼地看向我夫君。
为了能和心爱女子名正言顺,沈子宥没有多考虑,当场写下和离书。
爽快。
我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春樱,走,搬东西去。”
身后,沈子宥迫不及待地将柳胜男揽入怀中,唤了一声“夫人”。
柳胜男甜甜蜜蜜地应了声“夫君”。
我差点吐了。
又蠢又短命的夫君,不要也罢。
多谢两个法盲,让我血赚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