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两人同时看向车外。
高宴黑着一张脸,竭力压抑着胸膛的起伏,摁在门框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你有事吗?” 纪明奕不爽地问。
高宴吸了一口气:“温总,下车,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纪明奕也恼了,他像只好斗的公鸡,竖起满身的鸡毛。
高宴从头到尾没赏纪明奕一个眼神,他眼里只有温沅。
那里面蕴含了太多温沅看不懂的东西。
原本犹豫着要下车的温沅,因为高宴的到来,打消了这个念头。
“纪总,开车吧。”
“听见没,赶紧让开。” 说着纪明奕启动了车子。
高宴不甘地退开一步,隐忍地看着温沅,下颌绷得很紧。
他用尽了最大的定力,才忍住没撕开那扇阻拦他的车门。
纪明奕飞速挂挡踩油门。
高宴站在原地,如同受伤的雄狮,悲伤地看着离开的配偶。
温沅拧着眉,透过后视镜看高宴。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明看不清他的表情,温沅却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愤怒。
“小沅,刚才那人真是你招的总助?” 纪明奕一边开车一边问。
“不是。” 温沅从后视镜上挪开眼神,淡淡地看着车外。
“我看也不像,这人一看就不是安心上班工作的。我跟你说啊,小沅,总助这个岗位非常重要,一定要招一个合适的工作能力强的员工,不能只看外表。有的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纪明奕指桑骂槐,当然说的是高宴。
但是,他自已都没意识到,他酸溜溜的语气中,间接肯定了高宴的长相。
他长着一张让纪明奕觉得危机感很重的脸,还有,个子也很高,快有一米九了吧。
纪明奕一向以一米八四的身高为豪,从来没想到有人能在身高上碾压他。
“不会选他,放心。” 温沅的话,给纪明奕吃了颗定心丸。
“这就好。对了你招总助怎么不告诉我,我有合适的人选。” 纪明奕适时地推荐他的某个高中同学:“我以前的班长,脑子聪明,就是家境不太行。这种员工忠诚度高,不会轻易辞职,你可以考虑一下。”
“好,我考虑考虑。” 温沅不好直接拒绝他,只能敷衍应下。
聊完私事,该聊正事了。
纪明奕说:“船协会长说的古董收藏家,我这边一点讯息都没有,你能找到引荐人吗?”
温沅记得姬星有个研究生师兄在海市航管局工作,她可以去试试这层关系。
“我找一找,应该有。”
“好,那我等你好消息。”
纪明奕把温沅送到星源大楼就离开了。
她回到办公室给姬星遥打电话。
“你是不是有个师兄在海市航管局?”
姬星遥四脚八叉地摊在沙发上,脸上敷着黑色面膜,正在啃苹果。
她含糊不清道:“嗯,是的。”
“我想找他帮个忙。”
“什么忙,我提前跟他打个招呼,师兄人不错,乐意帮忙。”
温沅简单地说了一下,她要找一位古董收藏家,可惜没有对方任何信息。据她所知,他的船前段时间经过了码头,航管局一定有登记信息。
姬星遥:“行,知道了,没事,包我身上。”
温沅:“你东西搬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搬家公司刚走,可把我累坏了。对了,明天搬家公司货送上门,我今天晚上的飞机飞海市。”
“几点到?我去接你。”
“不用,飞机很晚,我自已打车过去,你别等我。”
“把飞机航班表发给我,我工作了,挂了。”
姬星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对温沅爱意满满的强势接机行为,无奈地耸耸肩,下一秒,航班信息直接转发给温沅。
躺了这么久,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姬星遥爬起来,洗掉面膜,在房子里慢慢转了一圈。
搬家公司忙碌了几天,房子空了不少,乍一看,心里充满不舍。
住了这么久,这间房子已经属于别人这件事,原本还没实感,但现在姬星遥突然意识到,这间公寓是别人的了。
她拍了几张照片,当做最后的留念。
*
夜幕降临,温沅走出办公室才想起她的车还停在西餐厅。
原本她可以不用车,但已经说好晚上去机场接姬星遥,不能食言,她便打了个车去餐厅。
晚上的西餐厅是另一种风格,灯光设计很有格调。
这家店生意不错,停车场几乎停满了各色豪车。
红色兰博基尼安静地停在原地,等待她的主人。
温沅走近,开锁,线条优美的启动车闪耀,照亮了旁边的黑色捷豹。
温沅停下脚步,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高宴的车。
这时,捷豹车门打开,高宴下车、关门,一气呵成,像是一直在等她。
他径直来到温沅面前:“你跟他去哪儿了?”
“跟你有关系吗?”
高宴攥紧拳头:“你知不知道纪明奕有多少女人?”
温沅抬头:“知道又怎么样。”
这句话让高宴神色变得痛苦,他眼中戾气很重,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他说:“钥匙给我。”
“?”
“我送你回家。”
温沅拒绝:“不需要。”
她越过高宴,准备上车,却被高宴攥住手腕。
“我送你。” 他的声音很沉,压着说不清的情绪。
他手上用了力,把温沅拉到副驾。
开门,把她塞进去,又拿走了她手中的车钥匙。
“你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温沅恼了,正欲起身,高宴突然俯身,双手撑在车椅上,把温沅困在臂弯中。
他们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紊乱的心跳。
“别报警,我只是想送你回去,不会做其他事。”
高宴眼眶有点红,说话时,气流碰到温沅的侧脸,有点痒。她觉得两人太近了,被迫后背紧贴座椅。
好在高宴并没有停留很久,他抽出安全带给温沅系上,关了副驾的门。
“轰。”
兰博基尼启动。
车里很静,没人开口说话。
高宴神色冷峻,直直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宽大的骨节牢牢地握着方向盘。
这是温沅第一次坐他的车。
车辆驶过两条街道,温沅才后知后觉地疑惑,他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