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某个不知名的破落小庙内,姬星遥双眼蒙着黑布,被人推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咳咳咳。” 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她连声咳嗽。
前世她中毒后,眼睛日渐失明,导致她的耳朵异常灵敏。
抓她的人,从头到尾没有出过声,但通过脚步声判断,共有三人。
姬星遥冷静下来后,假装害怕地说:“几位有话好好说,若是想要银子,我腰间的荷包里有,你们自行拿去即可,我绝不报官,千万不要伤害我。”
对方似乎不是劫财,根本不接她的话。
姬星遥大脑快速运转,她与旁人无冤无仇,这些人自然不是寻仇报复。
那是为了什么?
她从瑞平王府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往京城主街寻找糖水铺。
宫里的吃食虽然顶尖,但民间小吃自有另一番风味,她想买点带给温沅尝尝。
糖水铺不太好找,走着走着,她拐进了一个稍显偏僻的巷子。
等她留意到身后快速逼近的脚步时,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人蒙住了头。
这些人既不劫财,也不劫色,定然另有所图。
很快她腰间的荷包被人摸走,那人打开了荷包。
荷包里除了银两,还有温沅的宫牌。
只听布料摸索,随后一声闷响,她的荷包被扔到地上。
从声音判断,银子还在,但是他们拿走一样东西。
宫牌!
姬星遥脑中灵光一闪。
她出宫时并未换常服,穿的是宫女的服饰,在人群中很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皇宫的人?
自从姚文昌尚书在宫中被杀,宫内巡逻的侍卫明显增多了不少。
李珩说过,姚尚书这件事很复杂,许瑾弋现今在卫狱,但并无生命之虞,与宫中传言许瑾弋将秋后问斩大相径庭。
也就是说,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而许瑾弋目前暂时顶替了这个罪名。
为什么呢?
真凶到底是何等人物,需朝廷如此大费周章隐瞒。
就在姬星遥胡思乱想之际,她耳朵微动,听见外面有很轻很轻的说话声。
发音非常奇怪,她从未听过。
她慢慢挪动身体,尽量不发出声音,好不容挪到墙边,零星的话音断断续续传进耳朵。
“**$%%>.....”
“*%……%##”
非常明显的异族口音,他们是南疆人!
姬星遥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
南疆人与太丰人经历过长达百年的战争,彼此伤亡都很惨重。
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一代传一代,代代积压,对彼此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
南疆之争,成了每一任太丰皇帝的心头大患。
因此,当南疆王主动送女儿来和亲时,李昭几乎立刻就答应了。
一旦统一南疆,李昭将成为太丰王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王。
可是,皇室之间的交易,在短时间内并不会改变彼此百姓的仇视。
南疆人绑了她,她的生命就岌岌可危。
她只想安安心心陪温沅三个月,然后顺顺利利回到现代,并不想再次遭遇死亡。
死亡的痛苦,刻骨铭心,以至于她总半夜梦中惊醒,待她睁眼看清头顶的夜灯,才能缓过来。
此时此刻,唯有自救。
姬星遥双手被绑在身后,行动非常不方便。
幸好她腰身柔软,弓起腰后,蜷起双腿从手臂中穿进去, 被绑的双手回到身前。
她一把扯开眼睛上的黑色布料,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后,她发现自已在一间破庙里。
庙堂正中间的菩萨身上挂满了蜘蛛网,菩萨上半身的金漆斑驳不堪,头顶的木梁断裂,房顶破了个大洞,此刻姬星遥正在这洞下方。
透过四处漏风的窗户,她看见了三个南疆人。
南疆人穿着汉人的服饰,轮廓深邃的异族特征非常明显,一眼便能看出并非太丰人。
这间破庙只有正门可以进出,而南疆人就在正门不远处,她逃出去的机会渺茫。
怎么办?
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手腕上南疆人打的绳结非常特殊,姬星遥试着用嘴咬着绳子,试了很久,根本咬不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逃出生天的机会却为零。
*
永和宫,李昭正在安抚焦急的温沅。
刚哄着温沅喝了点荔枝蜜,宫外有侍卫求见。
周公公在李昭耳边轻语:“皇上,在京郊发现了南疆人的踪迹。”
南疆使臣将阿米热送到皇宫后,早已离京,为何京城内还有南疆人。
李昭面色不变,他等温沅喝完荔枝蜜,才站起身说:“阿沅,你好生歇息,朕先走了。”
“皇上,灵儿她.......”
“有我在,放心。”
李昭的话让温沅紧绷的弦松了些,如今她身怀六甲,哪里都去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可她深陷泥潭,唯有仰人鼻息。
她在心中祈祷,姬星遥一切平安。
李昭刚踏出永和宫的门,脸色突地一变。
“他们在京郊何处?”
李昭早就京城外安排了守卫,一旦有南疆人的消息,立刻上报。
“一座破庙中。”
“几个人?”
“暂时不清楚。”
“去探。另外,派一队精锐暗卫,去找贵妃的贴身侍女灵儿。”
“是。”
侍卫领命,快步离去。
“周公公,宣阿米热。”
阿米热带着侍女来到肃和殿时,李昭正在下棋。
“公主,来,陪朕一下局。”
不等阿米热拒绝,李昭噙着笑意,朝她招手。
琴棋书画,阿米热一样不通,对棋的规则更是一窍不通。李昭明明异常清楚,却非要跟她对弈。
李昭手执黑棋,阿米热坐在他对面,执白棋。
修长的骨节夹着黑棋,李昭面上云淡风轻,棋风却凶悍霸道,阿米热虽不懂棋,也知李昭棋风凌厉,她毫无招架之力。
不一会儿,黑子将白子围在三角区,胜负从一开始就定了。
阿米热扔了棋子:“皇帝哥哥,你欺负人,明知我不会下棋。”
这次对弈,李昭一改往日的包容温和,几乎把阿米热往绝境里逼。
他看着阿米热,突然问:“听说麦尔旦是南疆第一勇士,公主可认识他?”
阿米热唰地变了脸色,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自然认识,夺下第一勇士头衔的战士,会得到父王的召见。”
“皇帝哥哥,为何......会提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