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更应该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白了,帝君也就是一个顾及面子,极其虚伪的人,也就只有这种父亲才能养出大皇子那种儿子。
“可是,可是那个人好像也是他的子子呀?”
刚学会人类关系的狐之之歪了歪头,灵魂发问,它知道谢凛忱和大皇子是兄弟,那么就是说谢凛忱也是这个人的儿子了。
杳无音在心中默了一瞬,随即想起那天的画面,语气不自觉更冷了几分。
“一样的虚伪。”
狐之之恍然大悟,记住了。
倒是灵书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空间外,帝君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但杳无音已经不想听他废话了,决定下一剂猛药。
滔滔不绝的中年男人只见少女抬起头,似是为难地咬了咬唇,眸中悲痛万分,声若蚊吟。
“帝君可知莫长老为何带无音一个练气修士前往青云宗?”
帝君还真不知道,在他看来,杳无音虽是有点天赋,但也不过就是一个练气,到底有什么资格去青云宗?
“因为——无音深重淬骨蛇毒,以后可能无法修炼了。”
“什么?!”眸子睁大,帝君惊诧至极,连忙询问:“此事可真?”
杳无音点点头,泪水连连:“修士岂会拿修炼一事玩笑。”她垂下眸,语气透着些惨淡,“是父亲不停哀求,莫长老才愿带无音回到青云宗需求解毒之法,但……莫长老说了,机会渺茫。”
言至最后四个字,少女满目茫然,好似被这悲伤的事实打击到了。
也对,好不容易能修炼了,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堂姐陷害,日后实力大概率不得长进,也怪不得她如此悲痛。
帝君的眼神颇有些可惜,他本以为杳无音日后……罢了。
“无音知大皇子殿下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而自身实力低微,实在配不上,还恳请帝君同意取消婚约一事!”
听似坚定实则哽咽的话语落下,偌大的空间安静了一瞬,半晌,帝君长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少女的肩,好似在安慰。
“你有心了,本君——准许了。”
杳无音垂着脑袋,压住唇角快要抑制不住的笑。
终于可以和那傻逼划清关系了。
“对了……”
杳无音抬眼:“帝君有事可问。”
“大比之时,本君观凛忱和你关系好似不错。”
男人眼底的光一闪而过,但是杳无音捕捉到了,她苦笑道:“瑜王殿下只不过尽了君子风度,怜让无音罢了,若是有机会,无音定和瑜王殿下表示一下感谢。”
这么说,从大比到现在,谢凛忱和杳无音都未曾见过面了?
帝君在心中思忖,默了半晌话锋一转:“本君明日便回宣布取消婚约一事,你便放心前去青云宗。至于凛忱做事全凭随性,你倒也不必太过在意大比之事。”
杳无音微笑:“无音知晓。”
两人各自维持着笑容,表面上一副和谐模样,但心底到底在想什么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
杳府。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杳无音刚回来,还未来得及回筑苑,就听到杳鸿文找她的消息,干脆直接来了这处。
她迈着步子推开书房,视线所及之处,杳鸿文满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干什么。
杳无音走上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今日可是去见帝君了?”
“嗯。”杳无音刚演过一场戏累得很,一口茶咕噜咕噜下肚,才觉舒适,她漫不经心回道:“去谈婚约一事了。”
“如何?”
“解决了。”少女耸耸肩,眸中一派明媚,“就按我之前同爹商量的那样一说,帝君就同意了。”
“那便好。”
杳无音蹙了蹙眉,视线疑惑地看向杳鸿文,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今日的杳鸿文好似特别的……紧张和凝重?
难道杳家又出什么事了?
“爹?”
杳鸿文缓缓看过来,放在下面的手指微动,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再次开口时多了几分认真,“爹,你想说些什么?”
杳鸿文目光复杂,一寸寸地扫视她的面容,心情极其沉重。
这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阿音……你还记得你娘吗?”
杳无音一怔。
原身记忆里已经没有关于娘的记忆了,她摇摇头。
“当初我与箐娘年少相识,成亲后便一同在外游历,直到有了身孕之后,我们才决定返回杳家,但是在返回途中却遇到了一个四阶魔兽。”
说到这里,杳鸿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痛苦之色,“四阶魔兽实力强大,箐娘受了伤,肚中的孩子当场就死了。”
呼吸窒了一瞬,不停颤动的眼睫彰显了少女心中的不平静,杳无音张了张唇,却只觉得嗓音滞涩。
这是……什么意思?
空间内,狐之之满目迷茫,歪头看向灵书,“音音……不是还在吗?”
灵书垂下眼,悄声说了句“笨狐狸”。
既然当初的孩子死了,那也就是说,这丫头不是杳家亲生的孩子了。
“……后来呢?”
“后来,是一位强大的白衣修士救了我们。”
杳鸿文顿了顿,眸子悠长,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一天。
狂风震震,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从天而降,弹指一击,那四阶魔兽便没了气息。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修士救下我和箐娘后,我们才发现他怀中有一睡着的女婴,他看出我们的处境,分别之时,将怀中的女婴托付于我二人,要求我们必以亲子对待。”
搭在膝头的指尖不自觉攥紧,杳无音听到这里,轻声补上杳鸿文未尽的话,“然后爹就把我带回来了是吗?”
杳鸿文看着她,点了点头,心底的情绪万分复杂,当年的那个孩子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他们失去亲生孩子的痛苦,所以他们才会答应那修士的要求,将婴儿带回来。
只是箐娘被那魔兽伤了根骨,走得太早,杳鸿文便一个人遵守当初应下的约定,将杳无音养大。
杂乱的思绪绕成一团困在脑海中,杳无音只觉头疼得厉害。
那神秘修士是谁?为何又将她交付给两个陌生人?还有,杳鸿文现在突然告诉她的身世又是为什么呢?
杳鸿文的视线落在她紧蹙的眉头,长叹一声,掌心微微松开。
杳无音看过去,瞳孔微缩——
一块熟悉的,刻着莲花纹的玉佩静静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