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的府里缩减开支,又把旧衣服拿出来赈济灾民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宫里。
康熙爷眯着眼睛听梁九功给他汇报,不由得笑了笑:“老四果然是个好孩子。”
接着就是除夕宫宴。
往年里,过年的时候也是要大封一下前朝和后宫。
康熙爷对后宫的位份给得很吝啬,给几个儿子也不算大方。
但是今年,因着四爷勤俭持家的美名,还有在户部的功绩,康熙爷大笔一挥,就给四爷封了个贝勒。
同期的贝勒只有三爷和五爷。
三爷是因为年纪大,封了弟弟不封他不好看。
五爷则是因为受了翊坤宫宜妃娘娘的指点之后,跟在四爷身后也做了同样的举动,这才捞了个贝勒。
下面七爷封了个贝子,其他的弟弟们依然是光头阿哥。
这就让八爷很尴尬。
虽然大家都知道七爷有腿疾,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大出息。
但是八爷这两年也在做事儿了,而且捏的又是内务府,油水儿多的地方,八爷私下里可没少利用职权跟京圈的权贵们交好。
康熙爷要封赏儿子们的消息早就漏出来了,本以为再不济也能捞个贝子,却没想到康熙爷的封赏到七爷就完事儿了!
八爷虽然表面上依然笑得温润如玉,心里却十分难受,晚上回到府里,自然就有点挂相。
八福晋郭络罗氏也早就听说了今儿的事儿,晚上回府也是张臭脸。
今天是除夕家宴,八爷他们在前面陪着皇帝,八福晋就在后宫。
卫氏如今虽然封了妃子,但依然住在惠妃的延禧宫里。虽然对外说的是卫氏和惠妃娘娘共同生活二十几年感情深厚,但外面的人要怎么传,那可就不是良妃能控制的了。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原本就和八福晋不对付,前面传来三爷被封了贝勒,大福晋立马假模假样地替八爷惋惜一下:“原本以为,八爷这一年忙活到头怎么都能封个贝子……”
良妃一辈子看着惠妃的脸色过日子,此时被大福晋挤兑也不敢说话。
郭络罗氏指望不上婆婆,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说一句:“我们家爷还年轻呢。这不是,岁数小的几个阿哥都还需要磨炼!”
本来这会儿要是有人打个岔,这话题也就过去了,可惠妃不出声,良妃不敢出声,就又给了大福晋机会。
大福晋一边摆弄着茶碗一边问身边的人:“可是我怎么记得,七阿哥的生辰是康熙十九年七月,八阿哥的生辰是康熙二十年二月,两人也只差了七八个月……何况这七阿哥也没个差事……”
“更何况八爷今年也不小了,我们家郡王在这个岁数,都随驾出兵征讨厄鲁特蒙古噶尔丹了……”
大福晋的话就像巴掌一样啪啪打在郭络罗氏的脸上,郭络罗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既恨婆婆不给自家撑腰,又恨康熙爷小气偏心。
晚上回府,八爷本来心情不好想去前院儿歇着,可八福晋也跟了过来。
下面的奴才赶紧侍候主子们换衣服烫脚,再准备些热乎的吃食。
八爷本来想着和八福晋聊聊天,可还没开口,八福晋就挥手让底下人都下去,自己开始抱怨起来。
“万岁爷也真是偏心!七爷就是个废人!废人都能给个贝子,咱们爷这一年到头的都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就不能受封?
老四和老五也是沽名钓誉之辈!龙子皇孙再怎么都是尊贵,哪儿还用得着节衣缩食去赈灾了!哼!就这么折腾,也没见他们两府救得了多少人啊!
还有那老三,旁人就不说什么了,他这一年到头只知道吟诗作画纳小妾,凭什么也捡了个贝勒!”
“话也不能这么说,三哥无论是文学还是书法,亦或是骑射,在我们兄弟里面都是拔尖的。在我们兄弟里面,能跟皇阿玛一比骑射的,也就只有大哥和三哥……”
“那有个屁用!”郭络罗氏猛地一提嗓子,还把八阿哥吓了一跳。
郭络罗氏完全没感觉出自己失仪,还在唾沫横飞地骂:“一个粗鄙的武将,一个只会弄风月的文人,这俩算个什么东西!”
“好了!”八阿哥见郭络罗氏越说越不像话,终于开口吼了一声:“皇阿玛也是你能议论的?”
郭络罗氏自从大婚进府就和八阿哥相敬如宾,冷不丁被这么一吼也吓了一哆嗦,回头自己也是吓了一身的冷汗。
八阿哥碍着安亲王岳乐的身份,对郭络罗氏向来礼敬有加,成婚七年无子,八阿哥的后院都没敢进人。
可是郭络罗氏今日说的太过分了,居然连康熙爷都敢埋怨!
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把八爷府都扔进去!
八阿哥如今还在依靠郭络罗氏的舅舅们,也不好跟她扯破脸,只能压低了声音说:“隔墙有耳!”
郭络罗氏虽然心里还窝火,但也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越矩了,吓得赶紧闭嘴,但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窗外。
说来也巧,隔墙,可就是四爷的府邸。
八爷两口子生闷气的时候,四爷府上可热闹着呢。
四爷和四福晋回府的时候,后院儿的女人们全都喜气盈盈地守在府门口等着。
终于不再是光头阿哥了,四爷心里也高兴。大手一挥,后院儿所有人都有赏,下面伺候的人也能多拿两个月的月钱。
后院儿的女人们全都福身谢恩。
四爷一抬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活泼秀丽的小格格。
安巧莹今天穿了一身桃红色镶银边的旗装,领口和袖口滚了一圈白兔毛,小号的两把头上戴的是素银镶嵌红玛瑙的首饰,看上去更显得娇俏可人。
四爷的眼神一下就柔情似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