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耿格格往正院儿跑得更勤了。
即便是见不到福晋,耿格格也要日日去请安。
不光是请安,她像是从不把自己当个小主子一般,每天还帮着几个大丫鬟做事,尤其是杨嬷嬷,耿格格对她完全像是对长辈一样的尊重。
如此一来,就把同去请安的高格格给比下去了。
高格格每次去了都是中规中矩,坐在偏厅里喝一盏茶,然后就告退了。即便是有大丫鬟来跟高格格说话,高格格也爱答不理,除非是杨嬷嬷亲自来。
可杨嬷嬷不爱搭理高格格。
杨嬷嬷更喜欢跟耿格格在一起。
耿格格虽然长得只是中上之容姿,但她很会说话,让每一个跟她聊天的人都觉得心里熨贴得很。
也因此,杨嬷嬷没少在福晋面前给耿格格美言几句。
而耿氏现在已经认命了。
这里不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大清朝,这里是另一个大清朝。
这里的主子爷不喜欢自己,甚至于先在钮祜禄氏前给自己过明路,也只是为了打压一下钮祜禄氏的野心罢了。
毕竟,像钮祜禄氏那么漂亮,出身又好的女子,若说她自己没点心思,她的家族没点打算,是绝对不可能的。
耿氏就这样沉静下来,像个大丫鬟一样,每天帮着正院儿做点能做的事儿,还用自己的绣活儿跟李侧福晋、安格格、武格格交好。
虽然阿圆和阿芳看上去不起眼,但这两个奴才对她算是忠心的,后院儿的很多事儿都跟她说过。
该如何在四爷的后院儿安身立命,耿格格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如今这后院儿里,福晋和侧福晋拧成一股绳,安格格和武格格就是她们的两把刀,一个负责拢住主子爷的心,一个负责收拾不听话的格格侍妾。
像那蠢钝的高格格,都被武格格收拾了几次了,这种人是注定没有出路的。
至于钮祜禄氏……
耿氏的眼神闪了闪。
两人的住所只隔了一道竹篱笆,对门的事情,只要阿芳动点心思,就全都能打探到。
如今尚且看不出来钮祜禄氏的本事,耿氏且看着呢。
一直到大约半个月后,采薇阁的钮祜禄氏居然因为“在后花园给福晋采花茶”跟主子爷偶遇,顺利把人拐回来了!
耿氏冷笑,钮祜禄氏今生的手段,可是比上辈子逊色了不少呢!
钮祜禄氏进府之后从不往福晋和侧福晋身边凑,福晋的花茶也没有赏赐给她,说是给福晋晒花茶,无非就是在花园里堵着主子爷罢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无论是主子爷还是主子福晋,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了。
怕是今日之后,钮祜禄氏在主子爷和主子福晋的眼里就更扶不起来了。
晚膳时间过后,耿氏听到对面弹起的阳春白雪,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上一世她可没少听钮祜禄氏的琵琶,虽然如今物是人非,但耿氏还是听得出,钮祜禄氏的心,乱了。
再加上阿芳今天带回来的消息……
耿氏匆匆吃了一口晚膳,就歪在外间榻上休息,阿圆和阿芳警惕地时刻准备着。
果然,才入亥时,东小院儿就传来消息,李侧福晋怕是发动了。
耿氏连忙起身,只随便梳了个小两把头,插了一根素银镶萤石的簪子,换了一身稍微齐整一点的衣裳,便听着对面的动静。
耿氏掐着时间,只比四爷早出门一步,路上就遇到了四爷。
耿氏给四爷见礼:“爷,听闻侧福晋发动了,奴才心急,正想去伺候……”
“起来吧。”四爷伸手虚扶了一把,耿氏顺势跟在四爷身后一起往东小院儿去了。
至于身旁钮祜禄氏的脸色——不好意思,没看到。
钮祜禄氏今天是踩着福晋上位的,若是今儿个福晋不收拾钮祜禄氏,乌拉那拉家的脸面可就全都丢在地上了!
果然,杨嬷嬷给钮祜禄氏一个难看。
耿氏和高氏坐在椅子上,看着钮祜禄氏像个侍妾一般坐在绣墩上,想起两人的上辈子,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上一世,虽然钮祜禄氏进府之初受了耿氏的照拂,但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两人互相扶持,尤其是弘历出生之后,耿氏那时候还无所出,多亏了钮祜禄氏的帮衬,两人才能笑到最后。
耿氏的姿容不出众,只仗着会做人,才笼络到了钮祜禄氏跟自己站在一起。
但这一世的钮祜禄氏做了太多蠢事,已经不是个好盟友了。
耿氏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在院子里的女人们身上一一扫过,没了钮祜禄氏,眼下,就只能靠自己了。
耿氏依然如刚入府时候一样,低眉顺眼地在福晋面前做个良善的好人。
果然,这样的做法奏效了。
四爷要去视察永定河工地,一去差不多至少要半年,身边得带两个伺候的人。
福晋安排的人是耿格格和武格格。
虽然四爷曾经表示过不带人出门,但最后她们两个还是陪伴随行了。
一路上四爷都没有理会两个格格,一直到了永定河施工段,四爷忙了几天终于闲下来了,才去武格格院子里歇了一晚上。
耿氏不知道这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四爷第二天就来了她的院子里,并且狠狠要了三次,像是憋坏了。
难道昨天晚上武格格没伺候好?
可武格格不是福晋身边的红人吗?跟那个受宠的安格格是好姐妹的,怎么会伺候不好四爷?
莫非是出于姐妹情分,不好下手?
耿氏被自己这种猜测逗笑了。
都是后院儿的女人,都是伺候人的玩意儿,哪儿有什么姐妹情分!安身立命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