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青楼女子,病重垂危时被心善的赵朗所救。
我感动于他的心善,嫁给了他,生了天宝,赚钱供他读书。
没想到他中榜后却要休了我另娶官家女。
天宝将我推进水里:“你去死吧。不过是个肮脏的青楼女子,别碍了我和父亲的前程。”
如他所愿,我真的“死”了。
再见面,我成了当朝长公主……
1
落水那日,我是决意要死的。
我挣扎了三天三夜,挣命生下的孩子要我死,我当时只觉得五内俱焚,万念俱灰。
可没想到,父王派人将我救下。
原来,我出生当年,正逢逆王逼宫。
父王铁拳锤翻逆王,逆王余党为了报复父王,将我偷出王府扔去了青楼。
扔了一屉包子到王府门口,说那肉馅就是我,随即自绝。
母妃气急,伤心过度去了,可父王不信,一直在寻找我。
我醒后,父王抱着我哭得泪如雨下。
对我的遭遇很心疼,也很愤恨:“赵家人实在可恨。靠你供养,一朝中榜却停妻再娶,为父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我一把攥住父王的衣角。
赵朗曾救我一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不计较了。
我不阻拦他要的前程,就当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好了。
父王了然,索性就让赵家人以为我死了。
回京后,父王越想越生气,遂将赵朗改派去了岭南。
今日是道祖诞辰,我来天元观给父王,夫君和琮儿祈福。
刚出三清殿,就听到有人叫娘。
“阿娘。是你吗?”声音听起来很忐忑。
我反射性地回头,一眼在一众人中看到了我的儿子——赵天宝。
他容貌与五年前差不多,只是眉眼长开了些。
穿着半旧衣袍,清瘦的身体,明明十五岁的人,看起来却很瘦弱。
看来换了个能给他好前程的“娘”之后,他过得不是很好啊。
我有几分惊讶。
他们一家不是在岭南么?
他出现在这里,还一眼就认出了我?
这其中……?
“阿娘?我是天宝啊。”他似乎认定了我。又唤了一声。这次却很笃定。
我内心毫无波澜,笑着回他:“小公子似是认错人了。”
赵天宝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似是不可置信,嘴巴张了老大。
曾经的我对他确实无有不应的。
可我不是曾经的我了。
侍女流月呵斥道:“哪来的狂浪子弟。竟敢打扰长公主祈福。快。把他们拖出去。”
赵天宝被拖出去时,眼睛死死地看着我的手。
我低头。
看到手上丑陋的疤痕。
是了。
他五岁那年吵着要吃烤鸡。
赵朗和赵母疼他,哪有不应的。
他蹲在火边流口水,不小心滚进火堆里,我忍着火烧的剧痛将他火堆里扒拉出来,手上的皮肤没有一寸是好的。
永久留下一大片疤痕。
可从赵天宝将我推到水里那一刻起,那个疼他、爱他的娘就死了。
一阵寒风吹过,我接过流月递过来的手炉。
将这件事儿抛在脑后。
我如今是当朝摄政王唯一的爱女,皇帝亲封的长公主。
2
刚出天元观,四岁的琮儿倒腾着小短腿朝我扑过来。
“娘亲。你想不想我呀。琮儿好想你呀。”
琮儿软乎乎的小身体,让我觉得很温暖。
隔着人群,我看到被堵在角落,格外落寞的赵天宝。
他见我看过去,眼里迸发出的光,烫的我立刻转移了目光。
当初做了选择,那他就不应该后悔。
我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驸马孙清元几步小跑过来,一把将琮儿从我怀里拎出来。
然后紧紧地抱着我。对着我的脖颈猛吸一口气。
这是又把我当狸奴了。
我收起心里复杂的思绪,轻拍了他环在我腰上的手,光天化日。收敛些。
琮儿想挤进我们之间,被流月笑着抱了起来。
晚上,驸马抚着我脸上的汗珠。
“你只能爱我。只能爱我们的琮儿。”
我笑了,真小气。
赵天宝和赵朗早就是过去式了。
这个小气的男人。
看到赵天宝的时候,我还怀疑是不是赵朗知道我的身份,故意让赵天宝来接近我。
没想到,居然是孙清元做的。
“阿元,是父王和你将我从地狱中拉了上来。我心悦你。你要相信我。”
驸马拥着我的手一紧,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犹记得刚到王府时,我整日自怨自艾。身份骤变让我更加惶恐。
父王见我整日郁气难消,直言:“往事无需追忆,为父给你挑个好夫婿解解闷。”
父王执行力超强,很快选中了对我一见钟情的孙清元。
婚后,孙清元待我如珠如宝。孙家人也不干涉我们的生活。
我一度受宠若惊,惊恐得彻夜难眠
我在花楼长大,身份实在不堪。在赵家时,赵朗母亲整日驱使我干活伺候她,天宝又被我教成那样。
我觉得我是个极无用之人。
我觉得我不配孙清元的好。
父王和孙清元请了天元观的天一道长开解我。
他们都把我当水晶玻璃人,小心地安慰我。
不厌其烦地告诉我:“雨薇,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我在他们的呵护、纵容和溺爱中,慢慢摆脱自卑,
习惯了长公主的身份,习惯了有人无条件的爱我。
父王和孙清元让我知道,原来我也是一个人,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孙清元,让我变得更好。我岂能不爱。
次日,驸马上朝去了。
我带着琮儿出门,没想到赵天宝竟然跑到府门前跪哭:“阿娘。我是你的天宝啊。阿娘这么多年,我都想去找你。。”
谎话张口就来。
我心底厌恶又增了几分。
琮儿哒哒哒跑过去,让他去别处找娘。
我抱起琮儿
叫人将赵天宝拖走。
随着马车渐渐远离,赵天宝嘶吼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上了马车,琮儿看着我眼珠子滴溜溜转。
殷勤地给我递点心,小心观察我的脸色。
我只当看不见。
四十斤重的身体,三十九斤的心眼。简直和驸马如出一辙。
父王下朝知道这件事。
抱着琮儿亲昵地哄了哄。
“薇儿,如今那孩子找了来,你要是还惦记,就接回来也行。”
琮儿急的扯父王的胡须。
我抱过琮儿,笑着摇头。
“没这个必要,活着就行。”
若我非父王的孩子,赵天宝定不会如此。
他如今认我,跪着求我,只不过是我现在身份能给他们父子一个好前程。
孙清元下值后来接我,直接瘫在我怀里。
完全没有在外那副冷面孔。
堂堂大理寺卿,现在俨然是个大狗狗的样子。
我想,如今我该珍惜的是他们。
而不是赵家那对长了一双势利眼的父子。
但我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半晌。
3
赵朗亲自找到公主府来了。
他穿着五品官服,站在门口,看着人模狗样。
我锤了孙清元一拳,看你干的好事。
狗皮膏药黏上,扯都扯不下来。
我刚下马车,赵朗冲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大哭:“薇娘,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他拿出我当年给他做的定情荷包,怼到我的眼前。
说多么的爱我。
多么的后悔
他只是为了前途暂时妥协。
如果我当时真的不想离开,他也会允我的。
我看这那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荷包,上面一股腌菜味儿。
我被他恶心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