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他的确是宋贯卿,如今的治书侍,今日一早刚是从外归京都,母亲亲言,让他今日必要来参宴。”
姜浓手一紧,转头望向了那边仍旧是散漫喝着酒的宋贯卿。
宋贯卿,她是听过宋贯卿容貌俊逸,却是没想到,他竟还带几分男子不常有的秀气,性子这般散漫,瞧着是不会被拘束的模样。
还有他的那双眼睛。
姜浓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什么不同来。
却是发现。
竟也看不出什么。
那眼睛和常人无异。
分明是一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眼睛。
还没有她的小团儿眼睛亮呢。
“可是看够了?”
极为不满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姜浓这才收回视线。
果真是瞧见了面前男子越发不满的神情,发出的声音都是带着些质问。
“当真喜欢他这般的长相?”
姜浓摇头,对着周玄绎道:“妾是好奇他的眼睛,想瞧瞧他那眼睛可是和常人不同?”
周玄绎:“可瞧出了什么?”
姜浓:“瞧着并无什么不同,想来当是内里不同,我等瞧不见。”
周玄绎又是将一个果子搁在了姜浓面前:“无非是一双眼睛。”
姜浓迟疑片刻,点头。
“对,不过是一双眼睛。”
寿宴,好些人送了贺礼。
姜浓也是将准备的贺礼送上。
因着礼之多。
皇后娘娘自也没有闲情一探究竟,各位送的是何物。
皆是由着嬷嬷收着。
不过,姜浓还是要随着周玄绎一同,到皇后娘娘跟前拜见。
这边的小郡主由着孙良媛牵着。
因着人小。
走在最前头,到了皇后娘娘身边,亲昵地抓住了皇后的手,大声喊了一句:“芯儿请皇祖父,皇祖母安。”
“祝皇祖母生辰安康,福寿绵长,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年年岁岁……”
这一句吉祥话,倒是比之大人的还要好听些。
皇后娘娘听了,果然是面色一软。
牵过了小郡主的手,朝着孙良媛道:“如今倒是听话了些,便是把这孩子先搁在本宫这里,也好全了我们的祖孙情谊。”
那孙良媛听了此话,整个人喜悦极了。
“娘娘是芯儿的皇祖母,能宠爱芯儿是她之福。”
本觉得皇后娘娘又是重新钟意疼爱她们母女二人了。
谁知,转头,皇后娘娘就是看向了姜浓。
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姜浓的腹部,尽是满意和关切之色。
“如今身子可是舒坦?可有不适之感?”
皇后娘娘问什么姜浓就答什么:“前段时日是难受得紧,如今好了许多,也可吃下些东西了。”
谁知,姜浓刚是说出了此话,未曾听到皇后娘娘的开口,却是听到了威严圣上之声。
“吃不下?腹中孩儿可康健?”
姜浓身子一惊,当即跪下来回话。
谁知被一旁的太子给扶着了,动弹不得。
周玄绎:“她无事,太医看过,孩子康健无虞,父皇无须忧心。”
皇上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又随意看了姜浓一眼:“子嗣为重,此孩儿万不可出事。”
周玄绎:“是!”
姜浓:“是。”
刚是摆脱了皇上的视线,姜浓就是又听到了皇后娘娘特意对她说的话。
“小团儿呢?可是来了?”
姜浓听得心底越发紧了。
她想带小团儿来,可这般情景……
“回禀娘娘,他人尚小,是在瑶尘轩,恐怕他来惹了是非。”
皇后笑着,便是看了一眼身边的金嬷嬷:“本宫今日办着生辰宴,想见些喜欢之人,那孩子生得好看,甚合本宫的心意,无须什么身份,命人叫他领来吧,金嬷嬷同去把那孩子接来。”
姜浓壮着胆子,深看了皇后一眼,也未瞧出什么。
吩咐了身边的七婆子,随着金嬷嬷去了。
皇后此行,震惊的不只是姜浓,便是听到的众人,皆是面露不解和探究之色。
连同圣上也是眉头一抬,多看了自已的皇后一眼。
却是未曾再多说什么,恐吓到了旁人。
而这边刚把女儿送过去的孙良媛,也是难以置信地握紧了手。
她是生怕,芯儿再似从前一般,听到了那孽子的名字,就是不顾忌地胡言乱语,惹恼了贵人。
也是幸好,芯儿是成长了不少。
未曾再惹什么祸事。
可她到底是想不通,这老太婆命人去迎那孽子作甚?
也不怕人笑话。
到底是个不知父亲是谁的私生之子。
这殿内但凡是有些身份, 听过些茶楼闲话的,都是知,东宫瑶尘轩有一个侧妃同不知名狂徒所生的孽子。
身份低下。
在东宫也是蹭吃蹭喝。
为了荣华富贵脸面都是不要了。
这姜浓也是,皇后娘娘不过客气了一句,她还真当真了,以为皇后娘娘能对那野种另眼相看?
还不如做梦来得实在。
……
太子东宫众人贺寿完毕。
紧跟着是大皇子贤王府内众人。
姜浓远远看去,才是察觉到大皇子所育子嗣当真是不少。
如此瞧着,那一行皆是,莫约是要超过七个了。
不论是大的小的,还是高的矮的。
挨个上前去给皇后娘娘祝寿。
便是个个都是想了许多话,说给皇后听。
姜浓甚至可察觉到皇后娘娘的劳累之意。
想来,同样的话,听多了也是厌的。
这还不算完。
大皇子之后,便是三皇子廉王。
这廉王子嗣虽是不如大皇子多,可比着太子爷,那便是多得足足的。
廉王后就是常王,两年前这常王还不过只有一子,如今后面有几个嬷嬷抱着的小的,如今瞧着总共是有三个。
最后的就是刚定了亲的五皇子,被封为了瑞王,定的日子是明年成亲。
因着寿宴,皇后娘娘便是不让众人拘束。
任凭吃喝闲聊。
看舞乐鼓箫。
姜浓正是心中想着七婆子可是接到小团儿了,朝着那殿外看着。
却是忽地看了殿门处,进来了个提着个不足两岁孩子,穿着三品官服蓄着胡须,莫约过了而立之年的大人。
那人往前走着,后头有个衣衫当算得体,面容姣好却难掩沧桑的夫人急忙忙地跟着。
那夫人是满面的泪水,哭得眼睛都是红肿了。
如何撵都是赶不上前面领着哇哇大哭孩子的官员。
那官员走得很是快,片刻不停留,朝着殿后头而去。
仔细看去,官员是朝着后头正在饮酒的宋贯卿而去的。
找宋贯卿。
还提这个哇哇大哭孩子。
能是干什么?
众人想想便是觉得兴奋。
仰着头,瞅着,毫不掩饰地伸头看。
姜浓也是心中一惊。
忍不住侧着身子瞧。
耳边还听着众人对那个大人的评价之言。
“这不是吕大人吗?怎这般就过来了?”
“你这就不知了,这吕大人家中是乱得很,有人说他夫人……是个风流的,去过小月斋,那小月斋是何处,当是无人不知吧……好些守了寡的,皆去那里消遣,说是什么看艺……便是比男子还是要风流的。”
“当真?这吕夫人当真是去了那种地方!”
“说是有人亲眼所见,那孩子生出来后,此事才宣扬出去,吕大人本是不信的,可谁知,这孩子是越长越大,皆是说这孩子与吕大人毫不相像,定是吕夫人在小月斋玩出来的孽种。”
“这吕大人是恨不得杀了这对母子的,恐怕也怕杀错了人,悔恨也来不及,这才要寻宋贯卿。”
“可不就是,自那以后,吕大人便是四处打探着宋贯卿的踪迹,没想到这宋贯卿跟着太子爷去了西戎,恐怕是好些年才能归。”
“于是这吕大人就是日日等,月月等,好不容易等来了太子爷归朝了,却是没想到宋贯卿没跟着回来,还是要个把月才能归。”
“如今是好不容易盼到了宋贯卿归来,这不就马不停蹄地带着那孩子,要请这宋贯卿分辩呢!”
“就是不知,这宋贯卿帮不帮他这个忙。”
耳边是众人所说的这吕大人的秘辛。
这般的吕大人已然是到了宋贯卿的跟前,直接拉着怀里哭闹个不停的孩子,搁在了宋贯卿的面前,急忙问道:“宋大人,且是帮我看看,这孩子,可是吕某的子嗣?”
吕夫人也是追了上来,伏在地上嚎啕哭了起来,丝毫没了端正之态。
众人觉得,这必然是心中有鬼,才会这般哭嚷。
“宋大人,莫要为此妇遮掩分毫,若此子非我子,便是一切皆可分了了!”
只见此时的宋贯卿扶着桌子站起了身,瞧着摇摇晃晃的似喝醉的酒,可瞧着,却是目光清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吕大人,却是一眼也不肯瞧他送过来的孩子。
“既是吕大人夫人生的孩子,那必然就是吕大人之子了。”
吕大人听了此话,面色僵红,似被气急了一般,大有威胁之意:“宋贯卿!你可是看了这孽子!怎可这般糊弄本官!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便是帮我看一眼又如何!”
宋贯卿却是一笑,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仰头朝着吕大人轻笑:“吕大人当知的,我眼睛轻易不用,若是用了,便也不可白白给人用的。”
那吕大人似早有准备,便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可是够!”
只见那宋贯卿便是还真朝着那银票下手,一张一张地数了数,说了句:“吕大人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