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柳峰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小道士,你这是要去哪?”
“我回家啊!”柳峰的回答,让他大伯愣了一下,奇怪莫名。
然后,柳峰对着大伯笑了笑,就径直走了。
现在还不是跟大伯相认的时机。
不然大伯问一句:“你是谁?我怎么不认你,你怎么认识我?”
柳峰难道要说:“大伯,我四十年前就认识你啦!”如果这样回答,岂不是会吓着大伯?
没有停歇,柳峰继续漫步走着,每一步都踏在回忆的尘埃之上。
阳光洒在他那深蓝色的道袍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质。
在村子的中间位置,一个避风朝阳的墙角下,一群妇女正在晒太阳,纳鞋底,聊着家常。
柳峰不经意间走近了这群妇女,顿时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眼睛一亮,指着柳峰说道:“哎呀,快看那边,好俊俏的一个小道士!”
其他妇女也纷纷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柳峰。
“怎么村里,突然来了个小道士,长得跟油画里的人儿似的,真是少见啊!难道我这把老骨头,眼睛都开始昏花了?”
另一位老奶奶揉了揉眼睛,疑惑地嘀咕着。
这位说话的老奶奶,柳峰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已的奶奶方淑香,前世并不疼爱自已的奶奶。
“方奶奶,您没看错。”旁边一位圆脸蛋的妇女接过话茬,她叫苏冬梅。
再没过多久,她丈夫因为神经异常,自缢而亡,是个苦命人。
“这小道士长得真是好看,像个小神仙似的,你看,他还背着一只大葫芦呢!”
“冬梅啊,他好像要去你家了。”方淑香指着柳峰的方向说道。
“方奶奶,不对不对,他要去三叔家了!”苏冬梅急忙叫道。苏冬梅比柳长青晚一辈分,叫柳长青三叔。
“他去我儿长青家干嘛?”方淑香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挡在柳峰面前,瞪大眼睛问道:“来我家干嘛?你是谁啊?”
柳峰望着眼前这个小男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情感。
他本想说:“这是我家,当然是回我家了,我是你二哥啊!”
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有些突兀,毕竟重生后他们还未曾见过面,
柳峰去武当山的时候,弟弟柳飞还在娘胎里呢。
看着柳飞那通红的小脸蛋和双手上的冻疮,柳峰心头一热,忍不住伸手摸向弟弟的小脑袋。
柳飞哪里能躲得过柳峰的手掌,被柳峰揉搓了两下,才松开。
他原本以为他已经躲过了这个小道士的“魔掌”,但不知为何还是被柳峰摸住了脑袋。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小道士的手掌竟然如此温暖,让他原本有些生气的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幺弟,你在门口叫嚷什么啊?”
当她看见柳峰时,惊呼一声便跑开了。
柳峰正纳闷,难道是自已的长相,吓到了自已的姐姐柳月?
但随即,他听到柳月一路跑进屋里,并惊叫道:“妈妈,你看门口是不是二弟回来了!”
柳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姐姐是因为看到自已,而激动得跑开了。
他不得不佩服柳月的机智,她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已的?柳峰被送去清风观的时候,柳月才2岁。
旁边的柳飞也张大了小嘴,心中暗自惊叹:“原来这位小道士是我哥哥啊!怪不得妈妈总是说他有个二哥,跟一个老道士修行,长得可比他和他姐姐好看多了!”
就在这时,贺群芳和柳月一起跑了出来。
当母子二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贺群芳的眼睛瞬间湿润,她望着柳峰,那熟悉的轮廓,那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面容,如今真实地站在她面前。
柳峰亦望着眼前的母亲,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
他的眼眶湿润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那是他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思念和愧疚。
“啊,峰儿,真的是你,妈妈不是在做梦吧?”贺群芳颤抖着声音说道。
她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柳峰,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已的骨血里,她的泪水夺眶而出,一下子湿润了柳峰的衣领。
“妈妈,是我,我回来了。”柳峰哽咽着说道。
他紧紧地抱住母亲,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他感慨,自已终于回到了这个家,回到了亲人的怀抱。
“妈妈好想你啊,天天做梦,都盼着你能回来,是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
贺群芳激动地说道,她抚摸着柳峰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
柳月也走上前来,她拉着柳峰的手,眼泪不停地流淌,她知道,二弟回来了,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妈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柳峰低声说道。
“呜呜……”两人相拥,泣不成声。
母子俩的泪水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彼此心中的痛苦和愧疚都洗净。
柳峰仿佛也在这一刻,将前世今生对父母所有的愧疚和遗憾都哭了出来。
回想前世的贺群芳和柳长青,是他们把柳峰姐弟三人抚养长大,又替柳峰养大一对儿女,更是对柳峰媳妇处处避让,想让柳峰把那个家能完整地维持下去。
但是,最终两人还是离婚!
那个女人对着两个孩子和柳峰的父母叫嚣:“这辈子,是我瞎了眼和他结婚,我在路边找条狗都比他强……”
她的言辞尖酸刻薄,让柳峰感到心如刀绞。
他恨自已的无能。
那时,柳峰才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女人是真心愿意和你平平淡淡过日子。
只要你没有钱,你就有万般不好,你再怎么讨好对方,你都是个负心人!
这时,方淑香也赶了过来,她看着门前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子二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起自已曾经逼迫他们丢弃这个孩子,现在想来,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