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沟塘子,到对面的坡上找昨天下的套子。
这翻来倒去的折腾,又过了一个多点。
王喜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干了:“李宏发,咱吃点东西赶紧回去吧。”
他们那天走的时候啥样,这些套子就还啥样,规规整整的,不带动弹。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山里的牲口怪礼貌呢。
王喜看李宏发的眼神,是怨气中带着疲惫。
你说他非得跟着上山干嘛呀,肉吃不着,待会儿还得走出去呢。
李宏发现在心里还不服,甚至憋上气了:“赶紧起来,就还剩一个套子了,肯定能有。”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王喜才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
两人从进山的有说有笑,到现在的沉默不语。
经过一片稀汤林子时,原本低头走路的李宏发,看到前面的一棵倒木下,好像卧倒个什么东西。
他眨眨眼,又仔细瞅了瞅。
那玩意儿横对着他,正有节奏的轻微起伏,屁股对着他俩。
一头大野猪!
真没看错!
李宏发连拍王喜,“这不就套着了?我问你套没套着?”
王喜听了,原本暗淡的脸上浮现光彩,反复揉了揉眼睛,他也看到那野猪了,“哎哟李哥,真套上了!”
“咋滴,你是觉得我套不上是吧?刚刚不知道搁那酸不唧唧啥的。”
这李宏发说话都硬气了,“他赵江搁山里打几只沙半,瞧嘚的。等我把野猪拖回去,看是谁笑谁?”
现在的王喜,心里只想着多分点肉,连连点头:“太对了哥!”
“他赵家和向家,上来要肉我都不带给的。”
两人白话完,又突的犯愁了。
他们是知道可以下套子抓野猪,但套到之后呢?
倒是王喜略微思考了一下:“不对啊哥,我记得他们套到野猪,都是要带狗的。要不咱回去,找人来帮我们杀?”
李宏发可不愿意,多个人那得少多少肉啊?
再说,他可等不了这么久!
“就一刀的事儿!杀年猪的时候我看过!瞧着吧你!”
李宏发把敦好的侵刀拿在手里,快步向前,完全没掩饰脚步,一边跑嘴里还嘀咕着。
王喜看着李宏发的身影,突然想到一个感觉很重要的问题。
他刚刚就有些疑惑,只是被看到野猪的喜悦给冲散了。
他俩昨天下的最后那个套子,好像不搁这儿啊?
王喜表情一滞。
要说那大炮卵子,也真够倒霉的。
前几天刚被狗咬,身上还带着伤,始终疼得它哼哼唧唧的不带劲儿,吃东西都不香了。
它昨天跑了一天不带停,到晚上才随便找了个窝趴下来,也没睡踏实。
好不容易太阳升起来,暖洋洋的照着,能安心的舒服眯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和人的气味。
因为今天大风扯呼,距离它挺近的这大孤个子才注意到。
它耳朵扑棱扑棱的,鼻子里发出吩儿吩儿声响。
因为右边后腿,爬起来有些费劲,但还是一蹬腿,一咕噜就翻过来。
它调转方向,把头正朝向气势汹汹向他奔来的李宏发。
炮卵子哪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只当李宏发和昨天咬它的那些狗一伙的,要过来霍霍它。
要是平常,正常野猪在山里碰到狗和人,第一反应都是跑。
但有几种情况特殊,一距离较近的情况下人和野猪对上眼了,别管有几条狗围着,那野猪必不管不顾朝人冲。
而第二种,就是受伤的野猪,它们甚至会有意伤人,心里憋着气呀。
这两种情况,李宏发现在占全乎了。
这头炮卵子从山里出生到现在,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它都跑这么久了,怎么还追着呢。
炮卵子眼睛登时就红了,把头一低,一瘸一拐的顺着坡势向李宏发冲来。
这野猪受伤的是后腿,而下山主要靠的是前腿发力,所以速度上不怎么受影响。
因为带着气,甚至比平时还要快些。
李宏发都还没注意到,还低头搁那往前跑呢。
那后面看到的王喜,急得扯着嗓子开始喊:“快跑!快跑!那里我们没下套子!它没中套子!”
但风实在太大,传过来王喜的声音就听不太清了。
“在那叫唤啥呢?”李宏发皱眉头,回头看着急得都快跳起来的王喜拼命挥舞双臂,,“别在那扯呼!”
但除了王喜的声音,他还听到一种有节奏的律动,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切!
“啥动静这是?”李宏发奇怪地回头,就看到另他浑身发凉的一幕。
那头快四百斤的炮卵子,头往下拱,鼻子往外冒热气,用势不可挡的劲头,向他冲来!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身子会僵硬,动弹不了。
李宏发没有上山经验,脑子转不动,反应不过来了。
快四百斤的炮卵子,接着下坡的劲,头往下一拱,穿过李宏发的胯下,脊背发力,再往上一挑!
下个瞬间,李宏发眼前天旋地转,一瞬间在想:飞了。
李宏发在空中的时候,离地面足足有五六米,他此时脑子还是发懵的。
接着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摔可真是七荤八素,真给摔懵了,一口气都顺不过来,哽在胸口,难受得憋红脸了。
那野猪再度袭来,还是往老地方一拱一挑,李宏发再度飞到空中。
这一次摔下来,他四肢彻底不能动弹了,出气都在疼。
幸好这头炮卵子的牙齿往弯了长,呈月牙状。
要是三百来斤的炮卵子,獠牙正直溜,锋利无比,李宏发现在已经开膛破肚。
幸好他穿的还算厚实,也没在地上磕着碰着啥的,起到了缓冲作用。
野猪冲起来不会转弯,都是要刹一会儿站定,等停下来再调转方向。
这野猪冲到前面,三条腿挪动,头再度向地上躺着的李宏发冲击。
拱完了两下,炮卵子似乎还不解恨!
昨天受的委屈要找回来!
那头的王喜握着侵刀,怪叫着冲过来。
李宏发再这么被炮卵子挑飞,真怕人出个什么好歹。
王喜硬着头皮也只得上了。
一看有人向他冲来,炮卵子本来上坡就困难,上坡变下坡,当即改变目标,迎头冲王喜过去。
野猪没有手,想挠痒只能在树上蹭,泥地里滚,长年累月,肩胛处就有了一层坚硬的外壳,俗称野猪挂甲!
王喜侵刀尖儿朝前,正撞在炮卵子挂甲处,甚至磨蹭出了一溜的火花!
炮卵子猪嘴一抽,猪鼻似锥,把王喜干飞了出去。
大野猪借着劲下了坡,再想往上走,那受伤的后腿有些不吃力。
它鼻子闻闻,记得这前面再往前,赵江现在待的那块儿地,有不少好吃的。
炮卵子没去管身后哼哼唧唧这俩人。
它从被李宏发弄得被迫起窝到现在,还没放水呢。
伴着身后两个被它收拾的人儿的呻吟,原地哗啦哗啦地放干净,抖了抖身子,打个响鼻,哼哼地走了。
现在虽然伤还疼,但这炮卵子心里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