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炮卵子原本在25号愣场路上蹲着,只要有人就冲出来挑。
三百多斤的炮卵子,那牙可不是弯着长的,低下头,两根直溜溜地冲天!
它头左摇右晃,东撅右挑的,和匕首样的牙划在人身上,哪里受得了?
挑伤人之后,大家上班都不安心,林场也不同意它继续作恶啊,发出三十块的奖励悬赏猪命。
奖赏之下,必有勇夫。
福泽屯的曹永,家里养了五条狗。
这年头,有的人家吃饭都困难,更别提顾上狗了。
从这儿也听得出来曹永有些本事。
他邻居周国也打围,关系挺好,平时拆帮单干,遇到大货就合伙。
这次两家的狗就合帮,两人两棵56半八条狗,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曹永也比较谨慎,先去了解了情况,知道这是头三百来斤的炮卵子,仍没有轻敌。
他俩上山到了愣场附近,狗帮很快就开了声。
俩人也没慢慢走,始终加快脚步,紧赶慢赶,就怕出意外。
狗帮的叫声始终转移,这说明它们一直拖着着野猪,在定花窝,没定死。
听这阵仗,曹永和周国经验都比较丰富,觉得拿下这头野猪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过了一会儿,狗帮就没声了!
狗帮没声儿了,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咬着野猪把它闷在地上,腾不开嘴。
要么就是发不出声音了。
可两家现在有八条狗,这头野猪就三百来斤,就算两条狗挂一个猪耳朵,一只狗咬猪鼻子,那也还剩三啊!
两人暗道不好,心急如焚提枪往上赶。
等赶到的时候,曹永家的青狗身子都硬了。
它肚子被划破,里面的肠子流出来,挂在下方小石子上,已经断了。
像狗肠子流出来不碍事,只要给塞回去缝好照样能活。
但肠子断了就没办法了。
再往上走,周国家的头狗也没了,脖子上一个血窟窿,血汩汩地流。
剩下的狗有躺地上的,头抬起来看着他们,想要撑起身子却没劲儿,嘴里呜呜叫着。
见着主人能动的,一拐一拐向他俩走来,身上都有划伤。
炮卵子早就没了踪影。
这趟上山,干折两条狗,六条受伤,两个人却连炮卵子的毛都没瞧着,一枪未开!
如此惨状,曹永和周国都是悲愤交加,一团心火压得人难受至极。
听到消息,愣场的人都心惊胆战。
从此走道都是结伴而行,甚至拿着侵刀,边走边敲喊。
可这头炮卵子,可能知道人们主意打在它身上,居然腾了窝!
这也就前两天的事。
福林屯的程义,原本想着进山里溜溜套子,顺道捡点野菜。
可他从屯口进山,到第二个岗岔子那儿,就听到背后有哼哼的动静。
炮卵子阴阴地冲来,牙尖直接给他右边裤子划破,屁股蛋子血流如注!
程义倒在地上,那炮卵子还继续拱,牙往他身上戳,幸好他有经验,拼命护住身子。
等野猪走了,他就捂着伤,慢慢地往屯里移,让人给救了回去。
赵江听完梁晓民说的,不禁摇摇头。
这野猪不好打,他确实不能答应托大。
这仗划不来。
梁晓民也不会逼赵江,和他道了别,自己继续琢磨这件事。
赵江回了家,喊了声妈,却往外屋地走。
他扛着麻袋,先去找了小牛。
这年头的猎狗伙食一般。
烫点苞米面,或者烀点土豆窝瓜再撒点盐面子,再图省事儿就是人吃剩啥狗就吃啥。
所以猎狗上山,把油汪汪的肉吃到嘴里后,才会知道原来狗生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世上有远远比苞米面好吃的美味!
狗馋肉,上山干活才有动力。
这几天赵江每天都会陪小牛玩,加上睡他屋,小牛对赵江已经比较亲近了。
此时闻到肉的味道,憋了好多天的小牛摇着尾巴,就来到蹲着的赵江身边,眼巴巴地歪头看他。
赵江一笑,“来。”
他也不心疼,从麻袋就拿出油水多的肚子肉,放到手上递给小牛。
小牛哼哧哼哧地吃得喷香啊。
“儿子,打着了?”王桂走过来问。
“嗯,我和老舅打着三头,两头老母猪一头隔年沉,就在我舅家把肉扒了。”
王桂点点头,看着小牛干肉,“今天喂过了,别整太多。”
她倒不是心疼肉,是害怕小牛吃撑了。
有些狗吃起东西来真是会没数,“它肉喂多了,晚上放屁你屋里不是臭啊。”
“小牛不会。”赵江摸着它的头,小牛非但没有护食,反而有些享受的感觉。
“多吃没事,它晚上放屁我起来给开门,散会儿气。”
反正别饿着冷着小牛。
王桂拍了他背一下,“和你爸一个样,都是紧着狗来!”
赵江嘿嘿一笑。
这小牛刚进他家,要是不培养感情,上了山干不干活另说,搞不好还往郭沧那儿跑。
在日常中了解每条狗的性子,知道是个什么脾性,打围时的配合才会自然。
“儿子,明天我和你姨、向婶还有舅妈约着去逛大集,你去不?”王桂问。
这儿子从山里拿回来熊胆和老虎崽子皮,王桂这管着家里钱的,手上没那么紧巴巴,心里都松快不少。
心情愉悦,她就想着一起明天去集上逛逛。
不然天天在家里,也挺闷的。
赵江刚熬大晚上护秋,明儿正好休息不上山,“去啊,我给登峰也喊上。”
“行。”
赵江又喂了两条肉后,再递上去,小牛就用舌头舔舔他手指,也不吃了。
“吃饱了。”
小牛不吃肉了,迈着步急冲冲到了赵江挂绑腿的地方,头冲着上面叫!
赵江一愣,小牛这是等不及想上山啊,但他也没办法,“你伤还得养养呢。”
小牛和听懂了似的,一双眼往下耷拉,走到旁边坐下打哈欠。
赵江把麻袋放回外屋地里,“妈,中午你把那猞猁给做了呗。”
“吃那玩意儿啊?”
王桂迟疑着,“那肉能吃吗,听说炖出来都是酸的,妈没整过啊。”
“能吃!”
赵江肯定地点点头,“别炖啊煮的,老虎崽子都是蒜瓣肉,就和干辣椒一起炒,炒干些就行。”
“那吃起来滋味不错,我爸吃这猞猁肉,拿来下酒肯定香。”赵江舔舔嘴唇。
“行,妈按你说的弄。”
老虎崽子是山野中的健将,家都选在乱石塘里,翻山越岭当然不在话下。
给皮扒了后,真是一身子的腱子肉,成股成条的。
这肉太硬了,直接剁开来炒不行。
王桂就先把它拆了,一块块儿的,下到锅里和掰开的一段段山葱和生姜片儿一起烀。
足足烀了两个多点猞猁肉才软乎了。
王桂和赵江一阵忙活,把肉从骨头上拆下来。
起锅烧熊油,王桂扔进一把干辣椒,大铁锅里滋滋作响,气儿往外呛。
大火滚油,王桂把拆出来的一盆子猞猁肉,大概十来斤都给下到锅里,可劲儿地爆炒。
中途赵江还往里扔了点炸好的花生米。
和羊有羊膻味一样,老虎崽子也有股独特的肉香,随着王桂的不断翻炒渐渐地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