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里走十二步左右，随后右转走上第一个旋梯。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沈离自已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每走一步，扬起的灰尘就跟着舞蹈起来。可是沈离顾不了这些，他尘封的记忆正在蠢蠢欲动。
自已的确来过这里，不然不可能知道旋梯在哪里会有一段平台，哪里又会是通往另一个地方。
违和感久久不散，这幢复古的建筑有很多做旧的痕迹。如果能够细细考察，必然可以找到这里重新修缮的证据。
可沈离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这些。
旋梯之上，一件件崭新的衣物被随意地扔在地下。
沈离继续向上面走去，只看见一个摇摇欲坠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似乎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生。
“凌檀……”沈离叹了口气，如果他晚来一步，这个十字架就会从五六楼的高度重重砸下。
而凌檀似乎对这些一无所知，口中只是喃喃地说着什么。
沈离摘下凌檀的耳机，那里面隐约传来一些诡异的声音。
他想了一下，将耳机放在口边，这种耳机有实时通话的功能。
“苏言，是我。”
耳机那边的声音依旧不变，仿佛沈离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摧毁一个脆弱的人就这么让你开心吗？”
“还是说，肆意玩弄一个信任你的人，就这么让你自豪？”
“苏言，说话！”
终于，那头的声音渐渐停止，也开始出现一个人声。
“沈离，再见。”
说完，耳机就再也没有声响了。
还没等沈离反应过来，身后的凌檀就开始疯狂挣扎。
“该死的！”沈离看清了凌檀手里握着的东西，那是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小刀，“催眠吗……”
和方岚那件事情联系起来了，苏言手下居然有一位精神控制的催眠师。
可是苏言为什么要把方岚也牵扯进来，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说……
“凌檀，醒醒。”沈离徒劳地摇晃着双眼失神的凌檀，听着她口中含糊不清的“涤罪”“死亡”等词语。
“果然还是那件事……”沈离只能阻止凌檀把刀刺向她自已，却没办法让她清醒过来。
“除非让她经历更强的刺激……”沈离只能一遍又一遍在记忆里寻找解法。
沈离再次看向那把泛着冷光的利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原来如此。”
“凌檀，你听我说。”沈离无法掰开凌檀的手，他的力气出奇的小，“那件事不是你的错，那些谣言也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要把凌檀送进天澜中学呢？
一个花瓶被送一个到处是枪林弹雨的地方，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打成碎片。
可即使知道这个结局，自已就能坐视不理吗？
沈离一咬牙，径直让那把小刀刺进自已的心口。
大量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不断溅射在凌檀苍白的脸上。
这就是为什么，苏言留给自已的话只有一声“再见”。
从一开始的计划里，这所教堂就注定要死一个人。
林时意在沈离受伤的同时闯入这所建筑，她没有理会墙壁背后那个潜藏的人影，而是迅速飞奔上楼。
冰冷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开来，失血带来的晕眩已经让他的大脑停止思考。
“沈离，沈离……”似乎是时意的声音，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做出回应。
“小离……”一声莫名的呼唤让他惊醒，刺眼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这里分明变成了草长莺飞的春天。
“你醒了？”
面前的教堂不再是阴翳的模样，而是充满了暖意和活力。
身后，一个清秀的少年慢慢靠近，和沈离一起坐在这方土堆之上。
“我自已？”沈离认出了那张人脸，“这里是……我的记忆？”
“该说好久不见了吗？”少年一副久违的模样。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沈离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还不明白吗？”少年温柔地笑着，“无论是洛子雯、林时意、伊丽莎白，还是预言、涤罪、死亡，都是唤醒记忆的钥匙。”
“为了让你见到我。”
“是所谓的时机到了吗？”沈离似懂非懂，“为什么一定要等伊丽莎白来到学校里？”
“她的天赋能帮你免疫‘预言’，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少年解释道，“只有这样，一些秘密才不会被人知道。”
“那我能取回我的记忆吗？”沈离问道。
“可以。”少年一脸轻松惬意，“在这里杀了我就行。”
“杀了……你？”沈离一脸难以置信。
“又或者……我杀了你也行。”少年话音一落，眼前草长莺飞的画面瞬间被凶猛的火焰吞噬殆尽。
“是你？”
少年在火焰下变成一片黑影，照不出半分模样。
沈离在天澜中学度过第一个夜晚时做的那个诡异的梦，就是这番景象。
“也不用总是这么意外，你迟早都能猜到的。”少年语气依旧，“毕竟，我们可是同一个人。”
“你为什么会把凌檀牵扯进来。”沈离面色凝重，“在你的记忆里，应该没有这个人才对。”
“不是我，是苏言。”黑影说道，“不过他应该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迟早会像这样‘死’一次。”
“在我眼里，所有人都是工具，时意更是最锋利的那把刀。”黑影继续说道，“洛子雯，伊丽莎白，楚情，苏言，沈丛云，安然……他们各有各的用处，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对于工具而言并没有多少差别。”
“你怎么看呢？”
沈离思考片刻，缓缓开口道：“我恐怕很难这样看待他们。”
“前几天，时意她……跟我表白了。”沈离说道，“我猜她应该也知道这个计划，所以为了某些私心才说了那些话。”
“这倒是令我意外。”黑影一脸笑意。
沈离点了点头：“所以我很难认同你的看法。”
“那真是可惜。”黑影反手掐住沈离的脖颈，“你失去了唯一出去的机会。”
“沈离，我的计划里，似乎没有你的位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