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无痕,等到第二天天明,一切又仿佛没有发生过。
表面夫妻一起闭了嘴,那一夜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可沈成策不顾夫人的面子把老丈人的公司往死里打压却是京城各家回家的饭后谈资。
所以人都知道,去帮江家,就是和沈氏作对。
而月明安静过着她阔太太的生活,日子表面看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关于戒同所的消息再次传来时,沈成策正在和月明用早饭。
戒同所所长恶意纵火的证据不足,所有人都把那件事当做意外。
所长因为内疚在火灾第二天就已经自首,贡献了自己一半家产,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证据,那件事情从此终结。
沈成策问她:“你怎么笃定那场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呢?”
我期盼着月明的回答,她总是很聪明,善于聪细小处发现种种蛛丝马迹。
可她只是答非所问:“他是我哥哥。他只有我了。”
她回答得坦然,我却知道她撒了谎。
和沈成策订婚的第二天,她就用沈氏集团未来女主人的身份找到了戒同所的所长。
半夜三更,她带人强闯民宅,月色照耀下,那张八分肖似我的脸把所长吓得魂飞魄散。
他见到月明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不要找我索命啊!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是你家里人,是你家里人隐瞒你的病情,谁知道你少了一颗肾啊!”
那男人现在还被五花大绑关在沈家的地下车库,只是沈成策不知道。
从前,他摸不清自己的心意。
现在,他一样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要做什么。
可这不能怪他。
人总是难以看清自己,而我的妹妹长大了,连我也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我只能眼睁睁我尚且稚嫩的妹妹的在京圈混得越来越如鱼得水,她的产业涉及影视,药业,房地产,金融投资……
她去做慈善,亲自下场支持弱势群体;江南水灾,她捐了八个亿;亲自创立孤儿院,一年中有一半时间呆在希望小学……
名望逐渐超过她的丈夫,整个人被金钱和权力滋养,不过半年,已经判若两人。
林蔓和江怀安来找过她几次,落魄的夫人半年老了十岁,白发伴着皱纹而生,满嘴都是血缘亲情。
可月明连见都不肯见他们一眼。
半年时间,举国上下,无人不识江月明。
如果这就是故事的幸福结局,我已经可以死而瞑目了。
可外面的世界有多光辉灿烂,沈家别墅里就有多压抑无光。
那天傍晚,沈成策带着几个朋友去车库取东西,偶然一撇,发现了地下室里有个被拴着狗链的老男人。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迷药,和各式各样的匕首武器。
他在外人面前装得若无其事,淡定得打着哈哈,却在关门以后紧紧抓住了月明的胳膊,担心和后怕不分彼此。
“江月明。别做蠢事。”
他深吸一口气,背后被冷汗浸湿,像是给自己年幼不懂事的小妹妹讲道理:“你哥哥不会希望你这样的。把他放了,我会给他一大笔钱,你囚禁过别人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还可以重新……”
“沈成策!”女孩打断了她的话:“我哥喜欢你,你就这么对他!”
秘密被发现,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怎么对他的。怎么,你说翻篇就翻篇?外面的人都在说我哥哥恶心,都说他是变态!他是不是你自己知道!造成今天这一切,你心里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沈成策在伶牙俐齿的女孩面前总是说不出话,抑或是他真的愧疚,没有勇气对视那双近乎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这场沉默比寒冬还要漫长。
最终,黑色的易拉罐拉环被重新交还到我妹妹手上。
月明在泪眼婆娑之外看沈成策的脸,他低垂着头,黑色的刘海因为无人打理而变长,声音沙哑,一字一句诉尽无奈悲情。
“云开说的对。他只有你了。”
“我也只有你了。”
“所以有些事情。我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