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济堂。
苏槿柔已然端坐在堂内约一个时辰,却未见到李哲睿。
他身边的随侍恭敬地回话道:“沈夫人,公子今天有事儿,恐怕暂时无法抽身,您受累多等等。”
橘夏眼神看向他。
前几次,他还尊称声沈姑娘,这会儿却叫沈夫人。
她都觉察出来了,苏槿柔怎么会不知呢?
心中哀叹。
果然封建社会的女人没有人权而言。
她自嘲道,苏槿柔,你在期待什么?以为他会成为你的白马王子,将你从深渊中救出?
简直可笑极了。
苏槿柔苦笑出声,古人诚不欺我,靠山山要倒,靠水水自流。
枉她受了二十几年现代教育。
居然指望没见过几面的男人来拯救自已!
“既然李哲睿有事儿相忙,我便不打扰了,只是劳烦你帮我带句话,以后我不会再来。”
苏槿柔站起身,神情平静地说完,抬腿离开了。
乐安见状有些慌神。
这苏姑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以往那些想巴结着公子的女人,别说等一会儿,恨不得等一年。
“苏,苏姑娘,我家公子马上就忙完了,您先不急走!”
对方却视若未闻,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橘夏气愤不已,“原以为李公子对您有情谊,如今看来他也只不过是个奸滑阴险的小人!只贪图小姐的身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更多难听话憋肚子里,说出来怕小姐伤心。
苏槿柔已从刚刚失落中回过神。
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两人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她只是有些气自已。
出了事儿,居然下意识地来找他求助,苏槿柔脸涨红。
耽误了些时间,马车停下。
她刚踏入苏家大门,听到里面的哭嚎声。
“怎么回事?”苏槿柔的声音在庭院响起来,惊地众人呆愣原地。
院内站着一个叉着腰,神情趾高气昂的妇人,戴着灰蓝底白花的元宝冠,身上穿着的衣服看着面熟。
“槿柔,你怎么回来了?”
那妇人转身看到苏槿柔后,脸上狠辣得意立刻收起来,换上了讨好的笑意,话语里却有些质问的口气。
变脸速度之快,让她感叹不已。
沈老太太在她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我家,不能回来吗?”苏槿柔见她兴师问罪的样子,挑眉问道。
“槿柔你可不兴这么冤枉姑母呐,这不是太长时间没有见你了,高兴地口无遮拦些,你千万不要和姑母生气。”
自称苏槿柔姑母的人,名叫苏幻莲。
虽然她姓苏,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她的姑母。
甚至他们两家之间没有一点关系。
全因十几年前,苏溥仪带着妻女从外地定居此处,因无身份文牒,借了她娘家兄弟之名定在这安州。
后来,看到苏溥仪的买卖做得越来越大。
便想攀附苏家。
五年前,她男人因病而亡,她求上苏府,嚎啕痛哭诉说自已身世悲苦,孤儿寡母,只求留在苏家有一口饭吃。
留下后就再也不提离开的事。
苏溥仪感念她在自已最艰难时,帮了自已,留在苏家也只不过多了三张嘴,便也任她。
“问柳姐姐,你怎么了?”
橘夏忙上前搀起跌落在地的问柳。
问柳看到苏槿柔,心头的憋屈瞬间化作眼泪流出来。
“小姐,刘英儿想抢夫人留给您的簪子,我不答应,她们就诬陷我,还要将我打死。”问柳说罢从怀中掏出白玉簪子递给她。
苏槿柔接过仔细端详后,确定是记忆中母亲头上戴着的。
苏幻莲见事情败露,仓惶上前,指着问柳的鼻子,咒骂道:“你胡说,分明是你这个小贱蹄子想要偷槿柔的簪子,被我看到,证物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她从苏槿柔手里夺过簪子,放在问柳眼前质问。
“问柳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橘夏未陪嫁前,与问柳关系最是要好,怎么能让她被如此诋毁。
苏槿柔面色沉肃,盯着苏幻莲手里的簪子。
苏幻莲握着簪子的手攥紧后又松开,见状讪笑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还了回去。
问柳原是伺候在苏槿柔身边的丫环。
许给苏府账房先生的儿子,原身不忍他们夫妻分离,便让她留在苏府,只带了橘夏。
比想这个爱占便宜的“姑母”,她更相信问柳。
“这可是娘留给我的念想,还好没丢,若真丢了,就算翻遍整个安州也要找出来!”苏槿柔斜睨了眼爱脸色难看的苏幻莲。
今日难得回府,她不愿在这些烂事儿上多纠缠。
“问柳吩咐下去,今日回府,让管家给大家多发半月月银。”
问柳擦去脸上的眼泪。
忙应声“是”。
说完,苏槿柔朝着自已的院子走去。
问柳忙紧跟其后,苏幻莲脸色蓦然变白,呼吸一滞,硬着头皮跟在她们身后走了几步,被橘夏拦下。
她不服气地暗自嘀咕:“哼,不会下蛋的母鸡,难怪沈老太太瞧不上,多亏当初业儿没有看上你,不然落到我手里,有你好看!”
声音不大,却落在了橘夏的耳朵里。
眼睛如刀似的刺向她。
真给自已脸上贴金,谁不知道刘德业是个癞蛤蟆?就他那德行还想娶小姐?做梦去吧。
“呸……”
橘夏呸了一口,才跟上前面的人。
问柳走在身侧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苏槿柔道。
“自小姐嫁到沈家后,刘英儿便时不时地住在您的院子,见老爷不追究。胆子越来越大,半年前更是过分直接住下。”问柳愤愤不平地说道。
简直将小姐的院子当成自已的,穿小姐的衣裙,戴小姐的首饰。
还逼她拿小姐珍藏的书画。
“问柳,你好大的胆子!本小姐不舒服,你聋了没听到,还不快给我打水洗脚?敢偷懒,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刘英儿声音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知道是问柳,不耐烦地发号施令。
见问柳不像往常那样,回应自已。
气得她将手里的茶碟一甩,传来瓷器冲撞的声音。
苏槿柔面色冷厉地站在门口,用力踹开门道:“我竟不知,这苏府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姐?”